邻桌的几个人见到她神色紧张,如此质问之下,顿觉唐突。“你谁啊?小丫头,说话注意点儿!”那几个人显然不是好相与的,对许夏的话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凶狠的警告道。
“到底有没有抓到绑架的真凶!?有没有!”许夏显得很激动,黑白魍魉那两个家伙绝对不能够放过,如果不抓住他们,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受害。
江星海不明白她是因为什么情绪才这么激动,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那几个无赖无礼打量的视线。虽然他们还没有结拜,但在他的心里,早已把这个小丫头给当成妹妹了。
那几个无赖见许夏不但没有害怕,态度依然如此,变得有些不怀好意起来,“真没教养,哥哥们跟你说话呢,也不知道先回话。你是不是没有爹娘教啊?没有的话,哥几个来教教你。”
这话莫名的戳中了许夏的心脏,她只觉得胸口生闷发疼,居然受原主的身体记忆影响,悲伤起来。
系统提醒她:“把照力镜拿出来瞧瞧。”
许夏早就拿镜子偷偷的照过这三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了,数据显示在镜面上。
张路,男,战斗力为161,弱点:……
一串省略号就是分析失败了。
历仁,男,战斗力为200,弱点:尖锐物
孙甲,男,战斗力为189,弱点:下盘不稳
浏览完一堆数据,许夏对这三个人的实力都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她又偷偷的照了照江星海,数据显示。
江星海,男,战斗力为2569,弱点:暗器
她按住准备动手的江星海,对他说:“我能自己解决,你出手就太大材小用了。”
“欸?……哦,哦。”江星海点了点头,慢慢的退下了,“你,小心点。”他说。
“放心。”她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是已经知道了他们大部分的弱点,战斗力最高的那个人也不过才200,而且他的弱点也很好掌握。
她将刺客匕首藏在袖子里,冲着三人中最弱的那个人攻去,那人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看似柔弱却如此要强,才说了两句话就沉不住气了,于是抬起手来准备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
许夏在即将打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变拳为爪,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这是洪山派外家功夫,亏得她练武从来不曾松懈,才可熟练的使出。
“啊啊啊!!”张路尖利的叫起来,疼痛瞬间蔓延了整个手腕,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扭伤。但他一时半会儿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历仁和孙甲大惊失色,“张路!”随后历仁一手冲许夏抓过来。
她赶忙拿出匕首朝他抵住,历仁吓得脸色苍白,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接着孙甲便从她后面偷袭过来,许夏听到系统在脑海里提醒了一声,回身一个扫堂腿将他给绊倒在地,又趁他在地上挣扎起身之时搬来一旁的椅子朝他头顶砸了下去。
霎时,孙甲眼冒金星,椅子被砸的四分五裂。历仁在一边瞧着这一幕,但看着许夏手中锋芒毕露的匕首,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了。
张路气的直喊:“历仁!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历仁的腿直打哆嗦,他从小就有个毛病,看见刀子麦芒之类尖锐的东西就会害怕。他不知道,这在现代叫做尖锐恐惧症。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也不过才二十秒不到的时间,虽然历仁还站着,不过他的腿已经挪不动路了,甚至隐约有点失禁的冲动,刚才若不是他及时收回手此时肯定已经见血了。张路捂着被扭伤的手腕疼的脸上表情扭曲,他一直都很怕疼,一个大男人怕疼怕到手指流点稍微血都会大吼大叫。
许夏拿着刀子朝历仁逼近,“我再问一遍,你的小道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把你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的话……”
不待她再多加威慑,历仁便连声道:“我说我说我说。我的消息是从柳二胡同的那个小乞丐嘴里听来的,至于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问你,萧趣他有没有抓到绑架墨婉雪的人?其他被绑架的孩子有没有被解救出来?”许夏把手里的刺客匕首像转笔似的,滴溜溜转了一圈,看得一旁的江星海迷了眼。
历仁有问必答,“没有,他就只救出他老婆一个,而且那个女人被发现时浑身都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萧趣正遍访名医救她性命呢!”
“什么!?”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但亲耳听见还是忍不住惊讶。
那伙人果然转移阵地了,而且墨婉雪还遭了毒手。虽然她们并没相处多久,许夏对她也不是很了解,但好歹也是认识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忍,不知道她遭受了黑魍怎样残忍的对待。
“女侠,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别拿刀子对着我了,好不好?”历仁说话哆哆嗦嗦,语气有些哀求。
许夏收了手里的匕首,对他说:“滚吧!”
历仁连忙带着张路和昏迷的孙甲灰溜溜的走了。
“想不到妹妹你还真是了得,上次对付强盗头子也是,你是怎么把他干倒的?”江星海不禁问道,他早就想知道许夏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强盗头子给撂倒的。
“这个……是秘密。哈哈,别问那么多了,快喝酒。”她打着哈哈蒙混过去,酒递到嘴边喝了一大口,不小心呛到了。
“咳咳咳。”她咳嗽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呛进气管里了,好难受。
“慢点喝,有没有人跟你抢。”江星海帮她拍了拍背,眼里笑开了花。“咱们现在就结拜吧!”他突然提出想跟许夏结拜,好像害怕许夏会跑路一般,事实上他确实有点害怕,再过几天他就必须去提亲了,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么快?不准备点什么吗?”许夏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哎呀,准备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直接歃血为盟,你快拿你的刀给我。”江星海伸手去拿她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歃血为盟?”许夏有点茫然。
“就是滴一滴血在酒里,然后一饮而尽,再说些什么天地为证,什么乱七八糟的誓词,反正我看我爹就是这么和人结拜的。”他以前看他爹与别人结拜可羡慕啦,一直心心念念着有朝一日能有人愿意和他做这件神圣又庄严的事。
“你的血一定很难喝吧。”许夏有些嫌弃,江星海身上的那股子杀猪的腥气还没有散去呢。
“别多说了,快开始吧。”他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许夏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然后他用刺客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划,两三滴血就滴滴答答的掉落在了他面前的酒杯里,化成水晕散开来。
虽然有几分不情愿,不过许夏她还是学着他的做法照做了,她吮住了手指的伤口,滴了两滴血进杯里。
然后他们互相端起对方的酒一饮而尽,一股腥甜的气味充斥在口腔里,有点恶心。
“我江星海,自今日起,和夏许姑娘结为异姓兄妹……”江星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夏打断了。
“其实我叫许夏,不叫夏许。”许夏摸了摸后脖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啊?那、那好吧。”行走江湖,用假名字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他只是稍微顿了顿便继续说。
“我江星海,自今日起,与许夏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江星海面朝外跪拜在地上,指天发誓。
许夏正想跪下,脑海中忽然无端端的闪现出一些画面来。
曾经的江天武和许父就发过此誓,对着那皇天厚土,指天为誓。两人跪倒在铺团上,虔诚的将头深埋下去。许夏当时还很小,但她很清楚的记得,父亲将头深埋,江天武做了做样子便直起身来冷眼瞧着许父,想必从那时起就已经存了不良的心思了。
她偏头看了眼催促她的江星海,“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真可笑,当初她的父亲和江天武结拜。如今她又和仇人的儿子结拜,顿觉讽刺与可笑,脑海中的记忆真实存在,虽不是她亲身经历,但也能够体会内心的悲凉与抗拒,这具身体在抗拒。
她拒绝和杀父仇人儿子结拜,不想重演一遍当年。
可她不是真正的许夏,如果和江星海结拜,以后便多了一层庇护,而江家的人在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前也不能动她,这样的好处摆在面前,不捞可就不对了,理智胜于情感。
所以她强迫自己跪下来,嘴唇哆嗦看上去不太舒服,江星海问她:“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苍白着唇将身子揖下,头触碰在地上,一滴清泪滑落,胸口又开始一阵发闷,“我许夏,自今日起,与江星海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生,但求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汹涌的泪打湿了她的脸颊。
“咦?怎么哭了?和我结拜太开心了是不是?哈哈,我也很开心呢!”江星海咧着嘴巴笑,发自内心的开心,脸上浮现出两团微醺的红晕,“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子了,被人欺负了就告诉哥哥,我罩你!”说罢,他开怀大笑,拿起桂花酿直接往喉咙里灌,一口气喝完后还打了个酒嗝。
心底里充斥着的恨意几乎要把她淹没,能够清楚的明白,她在怨恨。
这种怨恨还包含了屈辱和憎恶,甚至是对自己产生的。她只能无奈的想,没有实力何谈报仇?一切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一雪前耻。
她不是真正的许夏,可她也能理解,失去家人的痛苦,以及怨恨。但是这不应该是对江星海的恨,他是无辜的,他是真心想和自己结交。
“别哭了,好妹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江星海兴奋的不得了,就好比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偶遇了另一叶,那张喜悦无法比拟,从小只有哥哥的他,今天也体会了一把当哥哥的快乐。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招待她,想把最好的都拿到她的面前,就像个如获至宝的孩子。
“嗯,走吧。”许夏将脸上的眼泪胡乱擦了擦,看着江星海脸上期待的神情,她有些不情愿的喊了声:“哥哥~”尾音故意拖长,听上去有些让人腿软。
“欸~”江星海表示很满意,许夏的嗓音软绵绵的,和之前的凶悍截然不同,就像是被拔了牙的小老虎,只能绵软无力的嗷呜嗷呜叫着。
这一天,他们几乎逛遍了南都的名胜古迹,访遍了菜馆茶肆,吃的肚子涨鼓鼓的,拍起来还有“噗噗噗”的回声,由于吃的太饱走起路来都不利索了。
“等过几天啊,你哥哥我就要赴刑场了,来年初一我再请你喝酒,然后没多久你就可以喝到我的喜酒了。”江星海喝的酩酊大醉,说话有点大舌头,讲的话也语无伦次。
许夏喝的并不是很多,更多时候是江星海在胡吃海塞,她有点心不在焉,一边搀扶着他,一边说:“那我就提前恭喜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说出这话,心脏又是猛的一震,她有些烦躁,自责和埋怨又浮了起来,内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耻笑:“人家的爹屠了你全家,你反倒还祝人家多多开枝散叶?哈哈哈,真是可笑……”
可恶,别说了,许夏厌恶的捂上耳朵,可那种声音还是不绝于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