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金：梁上相公非君子》 199.罪无可恕

    从淑华殿到坤宁宫，别说走路，即便是坐步辇也得半个时辰，何况是跪着走过去。

    昔日高高在上的清妃，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得不到淑妃的求情，没有娘家人的支持，甚至没有贴身宫女的陪伴，落魄得让人唏嘘不已。

    娇嫩的肌肤何曾遭受过如此残忍的对待，鹅卵石路、石板路轮番上阵，那双只跪过天子和长辈的膝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身后留下两道清晰的血路。

    可是，她不仅得忍着，还不能停下，稍有停顿，就会招来无数人的踢打，而且，他们只踢她的肚子。

    禁卫军们也奇怪，遭受也拳打脚踢，还被迫跪走了这么远的路，这个“孩子”竟然还没流掉，顽固地依附着母亲，仿佛是上天注定地要生下来一样。

    不过，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他们接到的旨意是押送范美清到坤宁宫，不必在乎孩子的存在。所以，这个“孩子”越顽强，越激发了他们的挑战心。所以，一次比一次下脚狠。

    孩儿，坚持住！坚持住，母妃会保护你的……范美清咬着唇，不断在心里默念。

    这一路，被多少人看了笑话，被多少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人丢石子，她都记不清了。不论是身体还是意识，都在逐渐麻木。她的脊背早已湿透，汗涔涔地印出依旧坚挺的蝴蝶骨，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柱。

    不得不说，范美清是个好母亲，即使她还没能孕育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表现无一不在证明，她是会孩子牺牲一切的母亲。

    不过，可惜了，被人利用尚不自知……

    巍峨的坤宁宫终于到了，当范美清看见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坤宁宫”三个大字，意外地笑了出来，到了！到了！孩儿，母妃到了，到了！你还在，真好……

    “皇上，罪妇范氏已带到。”

    小心翼翼给小润之为米粥的温柔叔父，瞬间变身杀伐果断、主宰天下的皇上。

    “让她跪钉板！”

    “是。”德公公倒退出去，又想起什么，复走了进来，“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说！”

    “奴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范氏头脑简单，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怕是被人利用了。”

    他说的，齐邦彦不是没考虑过，范美清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他自然也有所了解。

    “钉板先放一边，等润儿喝了粥，朕再审她，把齐卫调来，给朕守好，切莫被人有机可乘！”

    “是。”

    小润之一点一点喝着粥，将他们的对话全部记在心里，等他病好了，一定要和哥哥一起报仇！

    四日未进食，齐邦彦只敢吩咐御膳房做了最简单的米糊，孩子的胃娇嫩，若是留下什么问题，以后可有罪受了。

    “饱了。”

    “润儿吃饱了？好，那就不吃了，一会儿饿了，就和这些人说，知道吗？”齐邦彦细心地给他擦拭嘴角，宛若一个慈父，“润儿继续休息，皇叔父这就去惩罚坏人，给润儿和焕儿报仇！”

    小润儿拉住他的衣袖，“皇叔父，润儿也去。”

    “润儿乖，润儿还生着病呢，不方便……”看到他小嘴抿得紧紧的，坚定的眼神，齐邦彦知道，他是没办法劝说这个小不点的。

    “好吧，皇叔父准备轮椅来推你。”

    ﹉

    长约七八公分的铁钉被打磨得能印出人影来，不断折射出森冷的寒光，范美清盯着眼前的钉板，连自己抖如筛糠都不自知。

    “咯吱、咯吱、咯吱……”

    木头轮子压过石板的声音，却是范美清索命之音。身后蔓延几十里的血路早已被宫人清理干净，只留下范美清膝盖下残留的血污。

    “皇上……”声音不复往日的娇柔，喑哑得像一只哑了音的唢呐，“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啊……”

    “张嘴！”

    “啪！啪！啪！啪！啪……”

    一下接着一下，天子说开始，没说停止就不能停止。

    “润儿，是她吗？”

    小润儿重重地点头，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女人的脸，正是她把哥哥往水里摁啊！

    虽然在心里已经确认了润儿的答案，可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周身戾气横生！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这么小孩子下手，难道他们范家还有什么缺的吗？

    “贱人！”

    命德公公遮住小润儿的眼睛，齐邦彦亲自动手，忘了自己的功夫，全凭蛮力一拳一拳打在范美清身上。

    “朕杀了你！润儿、焕儿还那么小，你怎么敢？！”

    这一刻，齐邦彦不再是那个九五之尊，只是个平凡的、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啊……皇上不要再打了……臣妾、臣妾怀了皇上的孩子啊……啊……”

    “孩子？”齐邦彦住了手，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眼底尽是杀意。

    “是的，臣妾怀了皇上的孩子……救救臣妾，好痛啊……皇上……”

    “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做母亲？！即使生了孩子，孩子也会以这样的母亲为耻！”齐邦彦用上了内力，只想一脚踹掉这个孩子。

    “不要啊……啊————”

    痛苦的悲鸣响彻整个坤宁宫，却无一人同情她。

    她的孩子，不……她的孩子……

    肚子痛得要死，孩子保不住了这只范美清最后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趴在地上，忽然笑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太子之位！皇上，扪心自问，皇子那么多，你有真的关心过他们吗？有像纵容焱世子一样总让他们吗？还要把皇位传给焱世子！你太偏心了，太偏心了……我不服……不服……”

    齐邦彦气得心肝疼，皇位？那本就是不是他的东西！再说，润儿、焕儿还这么小，要等他们登基不还有十几年！用得着现在就动手？

    “皇位？呵！就是给路边的乞丐，都不给你们范家的孩子！”齐邦彦还觉得不解气，飞起又是几脚，“传太医！”

    他倒要看看这孩子是何方妖孽，怎么打都不流掉！

    “是。传太医——”

    太医本就被全部关在坤宁宫，来庭院也不过几息之间。

    “太、太医，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