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金：梁上相公非君子》 18.说书先生

    “顾先生。”

    “柱子？”顾一山回头。

    “顾先生，这是白小姐留给你的书，说是什么野史。”

    柱子出身不知名儿的小山村，大字不识一个，在茶楼待久了，勉强能认识茶幌子上的“茶”，酒幡上的“酒”和赌坊旗子上的“赌”字之类铺子前白幌子上的字，但那拗口的书名，又只听了一次，他是转头就忘了。

    顾一山扫一眼他手中的书，《秦书·异闻志》，书是他喜欢的，可是不巧，他已经看过相同的一本了。

    “柱子晚一会儿可有空？”

    “有、有的。”

    “那麻烦你帮我还给白小姐，就说，我已经有一本了，多谢她的美意。”他和白小姐也不过只见了几面，不记得有提过史书的事情。

    “啊？哦……”

    柱子挠挠头，感觉自己有负白小姐重托。他虽然笨，但是不代表不懂，他可瞧出来了，白小姐心仪顾先生呢！

    “顾、顾先生，等等……”大牛追上顾一山的脚步，“这个！书，书！”

    顾一山再一次停住脚步。

    《明季稗史汇编》！

    “大牛你是哪里得的《明季稗史汇编》？”顾一山瞪大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明季稗史汇编》！

    “啊？什么？明什么史？”

    “这本书！《明季稗史汇编》，哪里得的？”

    他一把将书夺了过来，好像怕大牛会私吞了一样。这是他找了许久的书，忽然毫无防备地见到了，怎能不激动！

    “哦～书啊！俺不晓得叫什么史，俺不识字的！嘿嘿……”大牛有些不好意思，顾先生是个有学问的人，他最敬佩的人就是顾先生这样的读书人了，“书是那个、那个姑娘给的……就是那个常来我们茶馆的两个姑娘，一个穿蓝色衣裳，一个……”

    “梅姑娘！可是她？”顾一山陡然拔高声调。

    “是嘞，梅姑娘！还有红菱姑娘，俺想起来了！就是她们，刚刚梅姑娘说让俺交给先生，不是送，是借，看完了是要还的……哎？顾、先、生……”

    大牛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是顾先生么？

    飞奔出茶馆的样子，将平日的沉稳、儒雅颠覆得一点儿不剩，完全像个乡野汉子。

    “梅姑娘，梅姑娘？”

    路上车水马龙，想找的那人已经看不见身影。许久，顾一山垂下头，望着怀中的《明季稗史汇编》渐渐出神。梅姑娘好久没来茶馆了呢……

    “梅姑娘！”眼角的余光中略过一道湖蓝色倩影，顾一山连忙追上去。只是一个拐弯的距离，他就跟丢了目标，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辆马车行驶过来。

    哎——他无声地叹口气，看错了吧！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下一次，还不知何时才能再到梅姑娘。不过，书还在他这里，毕竟是要还的，一定还有再见的机会。下次再见，一定要问问梅姑娘住哪里。

    这般想着，顾一山的步伐又变得轻快起来。

    他哪知，和他同向行驶的马车里，坐的正是梅雪霁、红菱主仆。

    马车里。

    红菱望着梅雪霁出神，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有的时候，她还是看不懂小姐，她和红叶年龄更大一些，但永远没有小姐看得那般长远，想得那样周到。

    “饿了？”

    “啊？不是，我不饿。”红菱脸色微囧，她竟盯着小姐的绿豆糕发呆了。

    “吃吧。”

    “小姐，我真的、不饿。”

    “嗯，吃吧。”

    红菱：“……”

    她错了，小姐有时候其实比谁都幼稚，能改吃糖炒栗子么？

    绿豆糕虽比不上桃心酥那样酥脆，但质地绵软，若是一个不小心，定会碎个彻底，都不能称之为碎块儿。红菱面露苦相，手伸出又缩回，她讨厌吃糕点！！！

    “小姐……”

    “不用谢。”

    红菱：“……”

    茶馆里被破坏好心情，终于在逗弄红菱的此时得到补偿，梅雪霁嘴角稍弯，停下手中的笔墨，就打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红菱吃东西。

    嗯，果然，好心情必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用抬头，红菱都知道梅雪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心里大呼：小姐，饶了我吧！手笨也不是我的错啊——

    葱白的指尖终于触碰到脆弱的绿豆糕，红菱顿时屏住呼吸，绿豆糕并没有碎！迅速放入口中，绿豆的香浓在舌尖融化。

    她喜欢吃糕点，嗯，如果不需要在意是否会捏碎的话。

    “一个多时辰，不新鲜了。”

    绿豆糕当即噎在喉咙，不上不下，红菱假装没听到，唯有内心流下泪两行，小姐是说绿豆糕的松软程度不如刚出锅的时候吗？不！她觉得不新鲜也蛮合口的！以后她都只吃出锅一时辰后的糕点！

    车轴“吱哟哟”地转，走过大街小巷，约摸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梅宅正门。

    “大哥，是小北兄弟！”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扶着红菱的手一颤，这是头一次她回来听见这般兴奋的迎接，梅雪霁觉的，好像不会有什么好事。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每隔一炷香便差人来看一次呢！”

    “是啊，大小姐！老爷吩咐了，让您回来直接过去梅心苑那边。听嬷嬷说，二小姐醒了一直吵着见您呢……”

    脚一滑，梅雪霁差点儿踩空，蓁蓁醒了！还吵着见她？！

    “大锤，没眼色吗？快把道儿让开！耽搁了大小姐时间，仔细今儿个晚饭！”

    “哎，哎！秦哥，俺这不是想帮小北兄弟栓马吗？俺这就让开！大小姐，您快进去吧！”

    莫名地，梅雪霁对着高高在上的“梅宅”二字，望而生畏。

    “小姐，进去吧！”

    梅雪霁：“……”应该是她多想了，红菱好像挺心急的。

    “大小姐。”

    “大小姐。”

    现在梅心苑和素心阁的岔路口，梅雪霁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想想蓁蓁莫名其妙的热情，她有点儿发怵。

    “小姐，梅心苑是这边儿！”

    梅雪霁：“……”不是错觉！红菱分明在幸灾乐祸。

    许是注意到自己有些太明显了，红菱急忙正色，“那个……我是说，咱别走错了。”

    “红菱。”

    “在。”

    “你瘦了。”

    “嗯？”红菱有些摸不着头脑，瘦了？有吗？

    “饭后加五块点心。”

    “小姐——”

    梅雪霁才不管红菱的求情，提步向梅心苑走去，不知怎地，好像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