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金：梁上相公非君子》 16.说书先生

    胡家茶馆只有一层，阶梯状的分成两个部分，一个舞台，一个看台。

    舞台位于正东，长约一丈，宽约五尺，高一尺。台上一展屏风，一张木桌，一把木椅，一杯热茶。

    看台即是客人们吃茶看表演的地方，距离舞台近的几桌是胡家茶馆的贵客区，位置极佳，价钱也相对较高。贵客区后面，顺着三阶楼梯而上，更宽广的是普通区，相对贵客区位置更高一些，是为了让远处的客人也听得清，看得见。

    茶馆里很快坐满了人，有些闹哄哄的。有第一次来的客人，对这位还未露面的顾先生更加好奇了，有如此影响力，该是一位怎样的说书先生。

    “哈哈哈哈，辛亏我来得早啊！不然又要挤在门外听顾先生说书了！”

    “可不是！我也是紧赶慢赶才有位置坐，我家婆娘还换什么衣裳，得亏没有等她！”

    “哈哈哈……女人家出门都是这样！我家小子跑得快，给我占了一个好位置呢！”

    “各位老哥，小弟第一次来，这顾先生……真的有你们说得这么厉害吗？”

    “小弟可听过别人说书？”

    “听过，西街的魏老先生说书也是相当精彩。”

    “魏老先生的我也听过，是讲得不错。不过，听过了顾先生的说书，魏老先生就有些不够看了。”

    “怎么说？还烦请老哥给小弟仔细说道说道。”

    “这顾先生还未弱冠，先前是来京赶考的秀才，年纪轻轻可谓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那他咋还会在这么一家小茶馆屈才？老哥，你怕是在说笑吧！”

    “啧！我这还没说完呢！顾先生高中，本有机会成为那威风堂堂的翰林学士，怎奈他出身寒门，一无权贵扶持，二无钱两疏通，生生被一个官家子弟挤了下来！可惜，可惜啊——”

    “那，后来呢？顾先生又为何来了这胡家茶馆？”

    “听说顾先生家中再无他人，在这京城又举目无亲，高中又落榜，只能沦落到街头为人代写书信的地步。不过，胡掌柜的慧眼识珠，请了顾先生来写说书的话本子，谁知这顾先生自学了说书，说得也是一绝，这才不过两年的光景，已然是胡家茶馆的台柱子了！”

    “可是……老哥，你还是没说顾先生的说书到底厉害在哪儿啊！”

    “呃……”络腮胡子面色讪讪，“这个、这个……反正顾先生的说书就是很厉害，不过，他从不讲当朝的人事，从来都是讲一些野史杂谈、奇闻趣事。”

    “哦～那顾先生……”

    “啪！”

    一声沉闷的界方敲击桌子的声音，人们的视线皆被台上那个一袭蓝衫的年轻公子吸引了去，茶馆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倒茶的水流声、剥花生的“咔嚓”声。

    只见那公子，一袭湖蓝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枚白玉莲花玉佩。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的模样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手持桑木界方，又有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威压。

    “上回书说道秦国大战鲜卑，秦王单挑胡王帐，一代名姬为郎死。这回书，我们讲千古一侠——杨清素。”

    “啪！”又是一记界方响。

    “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的根苗，气是雷烟火炮。杨清素这人……

    那人武功奇高，双臂齐摇，忽忽挂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高来高去陆地飞腾，走高楼越大厦如履平地，横跳江河竖跳海，是万丈高楼脚下踩……”

    说书表演渐入佳境，宾客们聚精会神，无人喧哗，只是在小角落里却上演着一场座位之争。

    红菱和梅雪霁坐在临窗的角落，一壶清茶，一碟花生，一碟桃心酥、绿豆糕拼盘，一主一仆津津有味地品茗吃着零嘴儿，倒也是悠然自在。

    这难得的清净，只有红菱陪着梅雪霁来听书才享受得到，红叶那丫头只喜欢顾先生说爱情故事，什么江湖、朝政都觉无趣至极，勉强能安分坐着。只是，梅雪霁却看不得她的勉为其难，通常都会打发她去逛逛街，一会子再回来找她。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难得的清净总会被没眼色的人打扰。

    “二位姐姐。”

    如若不是这人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她们才懒得理他。没眼色的这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一个丫头，不过怎么看都比红菱大的样子，还叫她们姐姐，实在是犯了女人家的忌讳。

    “有事？”

    “是这样，我家小姐出门时有些耽搁了，来时已无空桌，想问二位姐姐可否……”

    原来想要拼桌，红菱看向梅雪霁，却又听那丫头道。

    “可否让出这张桌子？一桌的吃食全由我家小姐请了，另外还会花二倍的银钱赔给你们。”

    “不让！”红菱的不悦表现在脸上。

    那丫头回头看一眼门口立着的女子，又看一眼台上俊美的顾先生，心头忽然涌起莫名的底气。

    “我说！看你们也不过是丫鬟打扮，两倍银钱还不知足？可知我们小姐是谁！就是顾先生对我们小姐也是谦和有礼，你们这般无礼，我定会告知顾先生，让胡掌柜的将你们列入茶馆的黑名单！还有，若是教我知晓了你们是哪家的丫头，定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发卖到窑子里去！”

    那丫头再生气，到底还是顾忌着这是顾先生的场子。当时挑中这一桌，也不过看她们是两个小丫头，别桌大多都是膀圆腰粗的大汉，她怎敢去挑衅。没想到看着势单力薄，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红菱面色更加不好看，到底是谁无礼！打扰了小姐的兴致不说，还如此仗势欺人，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若是温言好语，小姐定不介意共食一桌，可如此这般无礼，她也不会同意！

    “呵！今儿个我倒是长了见识，想明抢豪夺不成？”

    “你！”

    “珍珠。”

    “小姐，她们不让。”

    看珍珠委屈的模样，白衣小姐心下了然，勾起一抹微笑，看向默不作声的梅雪霁。

    “恕我的丫头无礼，她也是心急为我着想。姑娘心善，可否看在她一片衷心的份儿上，将此桌让于我们主仆，成全她的忠心为主？”

    红菱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从没见过这般巧如舌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