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恶龙先打倒哪个》 第6.5章 主仆的交谈

    卡修和黑铠剑士决斗的场地，也是弗尔玛家要求接受委托的冒险者们暂时待着的地方，弗尔玛宅邸的中庭。

    这座庭院从大门通往弗尔玛宅邸的主宅，因此，从这座主宅的楼上，是可以看到下方的情况的。

    主宅的顶楼，是一间类似会议室的房间。

    会议室的窗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那位送卡修来宅邸的车夫，另外一位

    那是一个颇具风度的绅士，年纪大概四五十岁，须发有些泛白。常服笔挺，毫无褶皱的痕迹，他神态严肃又带着看淡人生的亲和，头发一丝不乱，脸上的皱纹都颇具威严。

    这位就是弗尔玛家的家主，蒂洛纳斯王国大将军，克里斯托曼·弗尔玛。

    卡修想的一点都没错，老车夫在弗尔玛家地位绝对不低。因为他是克里斯托曼的副手，图比特，是在军中相当有威望的一个人物。

    克里斯托曼转身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他用右手微微按住左胸，那里有一颗历尽沧桑却依然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他有些兴奋，因为刚刚中庭某人拔剑的气势，虽然离得并不近，却已经勾动了他生死沙场的血性。

    图比特轻轻为克里斯托曼斟上一杯红茶，这二人可以说相当有主仆的样子。

    虽然克里斯托曼看待图比特，是把后者当做老下属老战友以及老朋友的。但是图比特在成为弗尔玛府中的总管之后，却恪守谦卑之道。

    即便是相性极佳的两人独处，他也依旧如此。

    “那个人，就是这代的剑圣吧。”克里斯托曼平复好自己的心绪，突兀地开口道。

    一旁的图比特却像早就知道克里斯托曼会如此开口，流利的接道：“是的，这位卡修先生的封授典礼，您还露过一次面。”

    “哈哈，我当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也没有过于在意，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小子长什么样子。”克里斯托曼端起桌子上的红茶喝了一口，像是十分高兴。“这小子的剑意可了不得，简直就快企及巅峰了，而且他还如此年轻。”

    克里斯托曼起了惜才之心，他觉得这种天资卓越的剑士，如果到军队发展，成就肯定要比冒险者好上不少。

    在军队的人眼里，冒险者只是一群独狼，也许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多少能组成阵营的，最终只是接委托谋生而已。

    当然，冒险者公会也不会让冒险者组织起来，因为这群人真的有一天成了军团规模，那是足以动摇国家的力量。

    冒险者公会是一个中立的组织，或许不能算组织，只是一个机构。吸纳委托发放给冒险者，并赚取中介金。

    这是在魔物遍地的世界自然而然应运出的机构，而且是得到大部分国家的承认的，有些国家，运营公会的就是官方。

    “我觉得，您不太适合看见他的样貌。”图比特是在听到克里斯托曼说不知道卡修的相貌之后，如此说道。

    他的说法很含糊，却隐约透露着一些奇特的信息。

    但克里斯托曼并没有发出疑问。

    “你不要卖关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克里斯托曼如此说道。

    “因为”图比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的样子，很像前代王室的那位殿下。”

    克里斯托曼的脸沉在了阴影里，他闷声不响的站了起来，又走到了窗前。

    图比特没有说话，在沉寂中，克里斯托曼的目光射向中庭。

    他仿佛肩头颤抖了一下，用略带嘶哑的声线道：“何止是像，除了头发和瞳色，几乎一模一样。”

    “应该是巧合而已。”图比特用宽慰的语气说着。

    “啊。”克里斯托曼别开视线，发出无意义的啊声，“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也没糊涂到忘了殿下的事情。”

    “是的，殿下早就不再是人类了。”图比特说道，“这点老爷跟我都十分清楚，因此也没必要再因为这种事情回想起那些不好的东西。”

    克里斯托曼没有接话，正如图比特所说，他确实因为卡修和某人相像的面容，想起来一些过往。

    那是他的罪，他的愧疚，他的悔恨。

    所以这种程度的感伤，对他来说连惩罚也称不上。

    “跟我讲讲，那个叫卡修的小子的事情。”

    图比特听到这句要求，想也没想就开了口：“卡修先生是两年之前来到卡尔斯城，注册成为冒险者。他和一位名叫黛丽丝的小姐组队，虽然只有两人，但是接受的委托至今也只失败过一次。”

    这对主仆之间的默契度极高，两个人的交流几乎没有问句。交谈中，往往都是一方说到哪，另一方就理解到哪。

    因此克里斯托曼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停顿。

    “他那一次是如何失败的？”克里斯托曼语气惊讶的说出打我脸的话。

    这可能是上几行字里，我说过的“两人交流几乎没有问句”这句话的意外事件。

    不过，因此也可以看出克里斯托曼有多震惊。

    虽然没有正面见识过这位号称“剑圣”的年轻人的本事，但刚才那股剑意他还记在心里。窥一斑而知全身，卡修这种可以说接近巅峰的造诣他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他更清楚，这样的人处理委托失败的情况有多稀奇。

    “老爷您常在王都可能并不了解，但是那一次是剑圣唯一一次失手，并且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带了回来，是坊间盛传的事件。”

    “说下去。”克里斯托曼脸色有些凝重。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卡修先生风头正盛，就算我不刻意去了解，也会有流言传过来。”

    图比特很细致地说道：

    “当时卡修先生的那一单委托，并不是危险的任务，仅仅只是护送商队去其他城镇而已。

    只不过，据他自己声明，是遇上了拜魔教会的邪教徒。结果是商队全灭，卡修先生人事不省地被他的同伴带了回来。

    这件事情之后，剑圣一时无两的声头降了下来。卡修先生为了支付赔偿金，连王国授予的名剑开拓者都转卖了。”

    “遇上拜魔教会的人，这样的事件导致委托失败，理应不需要支付赔偿金。”

    “我明白您的意思。”图比特苦笑着摇摇头，“但是您想想，这起事件，受损最严重的是哪一方。”

    “商会么”克里斯托曼露出了然的神色，冷笑着道，“这群商人为了追回损失当然是不择手段的，商队全灭，自然也没有人能做证，即使是上律法之庭也不能说明什么。”

    图比特再度苦笑。

    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也不需要什么立场去指责。

    “那他当冒险者之前的事情，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查不到，一片空白。”

    克里斯托曼沉吟了半晌，道：“我需要知道这个人，能不能信任。”

    图比特突然别有深意的一笑，这是他很露出的表情。图比特一向都是严肃而恪守礼节，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合格管家。

    “我个人看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