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月的手没有如往常一样,摸到那个她早已经当做自己生命一部分的小东西,心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抬起头,望向姜炎,急得差点哭出声来:“它不见了!”
不明所以的姜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不知所措和深深的恐慌,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试图安慰她。
“月儿,慢慢说,什么东西不见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无限温柔,安抚着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是小石头,我的小石头!”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向他哭诉道。
姜炎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小石头?”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又仔仔细细地将全身找了一个遍,可是依然一无所获,它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晏月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突然不顾一切地向门外跑了出去,姜炎一愣,紧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月儿,你要去哪里?”他大喊。
晏月擦了一把眼角的泪,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大声说道:“它一定丢在悬崖那边了,我要去把它找回来!”
姜炎很快追上她,将她拦了下来,说道:“月儿别急,那边路途遥远,我们骑马去会更快一些!”
晏月虽然心急,但也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姜炎很快返回村庄,不一会儿牵了一匹高头大马出来,身后还跟出来几个族人,远远地好奇地望着他们。
晏月无暇跟他们解释,她恨不得插上翅膀,快些飞回到悬崖那里,她确定小石头就是在那个地方不慎掉落了!
两个人骑着马一路飞驰着,很快就来到了那座高山的山脚下,如果小石头是在她跌落悬崖的瞬间从她怀里掉出来的话,就应该掉在山下的这个区域才对!
晏月不待姜炎伸出手去扶她,就心急地紧跟着跳下马,弯下腰仔仔细细地寻找起来,姜炎呆呆地望着她,心里不知怎么竟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和难过,过去的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对这样一块小石头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情?
“月儿,它长得什么样子?”他问道。
这山上山下的石头无数,他总要知道她的小石头究竟是什么样子,才可以帮她找到!
“它就像鸡蛋那么大!”晏月直起腰来,脸上还隐约挂着未干的泪水,她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道:“它的身体光滑透明,还会发出五彩的光芒!”
姜炎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有见过会发出五彩光芒的透明的石头!
“月儿,你确定?”
“嗯,确定!”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不再看他,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姜炎心中虽然带着一丝疑惑,却还是跟着她一起认真地寻找起来,一块普通的石头也许不好找,但如果真的如月儿所说,那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应该不会太难找到,可是他们找了很久,却一无所获。
“月儿,也许它掉到别处了也说不定!”姜炎缓缓站起身来,冲着不远处仍在苦苦寻找、根本没想过放弃的晏月说道。
“不!”晏月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昨晚它明明还在的,一定就在这附近!”
看着月儿执拗的样子和拼命忍住的泪水,姜炎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涩,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想了好半晌才在心中释然,原来他竟然在吃醋,吃一粒小石头的醋!
他不觉哑然失笑,却正好被晏月发现,他赶紧闭上了嘴巴,看了看头顶,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月儿,有没有可能它还在悬崖上面,根本没有掉下来?”
晏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道:“哦对,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这里没有,那它就一定还在上面!”
山路崎岖,没有办法骑马,他们一路顺着上午刚刚走过的路又原路返了回去,一路上,晏月一直低着头,唯恐丢下一点点线索。
很快他们来到了昨夜晏月待过的地方,他们将她昨夜待过的区域,甚至她没有到过的区域都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寻找了几遍,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希望再次变成失望,转而又变成绝望,晏月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姜炎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她趴在他宽厚的胸前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月儿,你知道吗?世间万物都遵循着它们自己的规律,石头原来就是要归于尘土的,它既然离去就自有它的道理,也许就是因为它看到你找到了我,所以才放心地离开了呢?”姜炎轻抚着她的秀发,温言说道。
晏月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庞,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姜炎觉得胸口处隐隐传来一阵绞痛,她的泪就像是一把刀,总是会轻易地触痛他的心。
他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眼睛已然泛红:“过去的这几年,你一定经历了许多磨难,忍受了许多委屈,对不起!”
她抽泣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哥,你知道吗?它是我的好朋友,这些年是它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我才可以活下来,可以‘安然无恙’地找到你!”
姜炎的心里一个激灵,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恐怖起来。
“你是说‘那个人’?”
晏月突然止住了哭泣,一向温尔尔雅的他从未有过如此的震怒,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眼里现出一丝慌乱。
“哥,我没事,真的!他最终没有把我怎么样,他失去了一只手,也受到惩罚了,不是吗?”
姜炎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痛,他的月儿一点儿都没有变,依然和小时候一样,她的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无论面对任何人!
“月儿,他是坏人,坏人并不值得同情,知道吗?”他皱着眉头,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轻声说道。
晏月低着头,紧咬着双唇,他吓到她了!
一丝难过和自责浮上姜炎的眼底,他停顿了片刻,不禁轻叹了口气,眼中陡然升起的红色渐渐地消散殆尽,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月儿,从今天开始,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晏月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那漆黑如夜的双眸,有些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片红晕,她冲他点了点头,嘴角边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娇羞,也带着一丝莫名的苦涩。
她找到了他,却又失去了它。
他们下了山,晏月一路上显得失魂落魄,她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她冥思苦想了半天,却始终都想不出来它究竟是何时丢的,又丢在了哪里。
姜炎将这一切都默默地看在了眼里,什么都没有再说。他知道丢了心爱东西之后心里的那种难过,月儿是个重感情的人,哪怕只是对一粒小小的石头!
他会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的!
很快回到了部落,许多族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不禁停下了脚步,笑呵呵地望着他们。晏月被看得脸上写满了不自然,但她还是看得出来他们的笑容里面并无恶意,这让她又不禁放下心来。
回到了姜炎的“家里”,眼前的一幕又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满满一屋子的女眷,聚在一起欢快地缝制着一床大红色的被子,女登也在其中,看见他们,微微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不安地扭头看向他,他冲她咧嘴笑了笑,凑近她,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三日之后就是吉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娶你进门了!”
晏月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待回过神来,脸上不觉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看,新娘子害羞了!”有人在小声地笑道。
“看来咱们的首领还没有告诉她呢!”又有人说道。
“新娘子可真漂亮,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我们英明伟大的首领吧!”
“嗯,不过,咱们部落里那些一心想要嫁给首领的姑娘们可都要伤心喽!”
大家说着笑着,晏月满面通红,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姜炎轻轻拉起她的手,又走出了家门。
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山岗上,互相依偎着坐了下来。眼前就是整个部落,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满眼望去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在风中翩翩飞舞……
晏月靠在他的肩膀,那份失落感终于被心底那份浓浓的幸福所掩盖,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里,一点儿都不真实。
“月儿!”他轻轻地呼唤着她。
“嗯!”她应道。
他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她,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他伸手拂过挡住她脸颊的发丝,缓缓说道:“怪我吗?没有和你商量,就私自做了决定!”
笑容在她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就像开出了一朵娇艳的花朵,她微微摇了摇头,眸中的神采淡定而又坚决:“哥哥难道不知道吗?月儿从一出世就是属于哥哥的!”
姜炎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晏月不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