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怀疑,警惕。
任何一个女人在心上人用这种目光看自己时,都不可能冷静,即使这个心上人是自己想要放弃的。
虽然这么说很混蛋,但是感情这回事,本来就不讲什么道理。
接下来几日,轩辕玦没有再去见因为正长老升任二长老,而从刑殿侧长老升为刑殿正长老的孔令。
一股低气压时刻缭绕在她身周,任一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来历神秘的元婴后期大修士心情不怎么妙。也因此不少想要趁机结交这位大修士的人,识趣地没有继续凑上去。
当然,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例外出现的,比如——新任宗主齐凌御。
鬼罗宗新任宗主的继任大典是在中央大岛举行,宏大的祭坛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矗立在广场上,祭台上一尊数丈高的青铜鼎悬空而立,三节虚幻的香影在鼎中若隐若现。
在祭台周围的虚空中,四座悬空副祭台遥遥相对。
广场四周的亭楼上安坐着来自各大势力的诸位修士,无论是老一辈还是年青一代,都注视着新一任的鬼罗宗宗主继任。
身着玄色长老袍的十二位长老,由上而下立于石阶两旁,而大长老——一位身着血色长袍的老者,站在青铜鼎前,俯瞰着下方。
一个身着鬼罗宗宗主服饰的有些一头诡异的绿色长发的男子,自祭坛下徐徐走来。
他抬起眼,翠绿色的狭长眸子透着一股妖异,微微扫视间,那锐利洞透人心的目光便令每个人心底微微生出寒意,明明他在笑着,却让人感觉自己内心所有的秘密都被探查出来,所有想法都无法隐藏。
即使只有元婴中期修为,但是齐凌御身上那种天生的凌驾众人之上的气势令人无可否认,仅凭气场便可以压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即使是一些元婴后期大修士也无法在气场上压制他。
新任鬼罗宗宗主一步步走上祭台,当经过那些长老时,长老们一个个接连下跪,向新任宗主表示臣服。
当走过孔令身边时,绿发的宗主翡色的眸子仿若随意地瞥向这位同样仅凭元婴初期修为晋升的新晋的刑殿长老。
一双原本代表了生命色彩的翡色眸子倏忽间变得充满了机质感,像是没有灵魂的机械特有的冷漠,但是转瞬间再次回复了原状,快得似乎没有任何人发觉。
当齐凌御走了过去后,单膝跪下的孔令微微抬起头,冰冷的无脸面具下一双墨色的瞳眸,平静地注视着登上祭台的新宗主,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走上祭台的齐凌御,从一脸严肃的大长老手中接过象征鬼罗宗宗主地位的昆鈄印,同样也是控制整个鬼罗宗护宗大阵的核心灵器。
其实初始得知这个流程时,轩辕玦很好奇,这么轻易拿出护宗大阵核心不会引出乱子吗,但是显然魔道中人没有白痴,不说有人是否能越过海上迷雾上来鬼罗岛,光是这核心灵器就有三个,即使夺得了出现的这一件,无其他两件也是无用,白白得罪鬼罗宗。
大长老将昆鈄印交给齐凌御后便退到一旁,两手虚虚一抓一卷赤金色的卷轴缓缓展开被他握在手中。
“鬼罗,祖明,祭——”
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鬼罗宗,一枚枚古奥的血文自卷轴上腾飞翻舞,飞向青铜鼎上空按着某种规则排列开来,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鼎内扩散而出。
立于青铜鼎前的齐凌御吐出一口心头血,落于昆鈄印上将其初步祭炼,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祭炼灵器的事也就鬼罗宗这样的顶尖门派干得出来了。
在齐凌御初步祭炼成功的一刻,整个鬼罗宗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隐隐共鸣在身周的空间内存在着,这种共鸣越来越明显,甚至到了元婴修士都感觉危机边缘的地步,似要将整个空间都剥离出去。
当身边一些明显是初次参加鬼罗宗宗主继任大典的修士露出紧张,甚至是慌张的神色时,冷柯宣唇弯笑容不变,桃花眼波光潋滟透着让人迷醉的笑意:
“鬼罗宗到底是千年传承,魔道大宗,光是这鬼罗岛里的秘密就足以留下这里近乎所有人。”
轩辕玦面色冷淡。
“你也说了,是‘近乎’。”
冷柯宣唇角勾了勾,眉眼间一片意味深长:
“……这里还有其他的顶层势力存在啊,至少——正浩宗的客长老要走,鬼罗宗大抵是拦不住的……”
轩辕玦冷淡地笑了一声:“依本座之见,他们怕是也留不下阁主你。”
冷柯宣笑容依旧,没有再说什么。
孔令抬头看着高台上的齐凌御,黑色的眼瞳瞬间侵蚀掉所有眼白,整个眼眸一片漆黑,诡异得令人心惊,仿佛来自地狱的恶灵。
同一刻,祭台上的齐凌御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顿,翡色的眸子像是被墨染透一般黑了一瞬,因为变化实在太快,加之那一瞬他垂下了眸子,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他这一诡异的变化。
“据闻,齐宗主有妖族血脉……”
冷柯宣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一旁安坐的轩辕玦抬了抬眼,又再次垂了下去。
所以啊,齐凌御才那么恨你们正道人士,投孔令手下拼命搞死你们啊。
看你们造的孽!!!
鬼罗宗继任大典并没有轩辕玦想象的那么多繁文缛节,认主昆鈄印、祭灵、唤灵、礼冠、落名,干脆利落也就她走两三个神的工夫,大典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修士走个神,差不多相当于凡人小憩一下吧。
接下来便是各派代表接触这位新宗主,总是要探一探这位宗主的掌位方向,甚至是利益的交易。
这种事不关轩辕玦什么事,她心情郁结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靠着栏杆领着一个酒壶对着酒灌。
微微潮湿的海风吹过,柔软滑顺的发丝微微扬起,金色的微光下给清冷的女子平添了一分柔和慵懒。
走上楼来的齐凌御一抬头,看见的便是这一幕,翡色的眸子不由得放空了一下。
有时候看到这个人,真的感觉不应该属于此界啊……
清澈的酒液顺着淡粉色唇流下,在白皙的肌肤上画上浅浅痕迹。
微微眯起的眸子染上一层清凌凌的水光,像是浸在阳光下灵泉水的宝石,看似清澈透底,实际上看到的只是光照下的虚影。
“轩道友是有什么难解的事吗?”
身后的男子伸手将轩辕玦手中的酒壶夺走,低沉沙哑的嗓音徐徐在她耳边响起。
“何苦借酒消愁呢?”
轩辕玦蓦地被夺走酒壶不由得怔了一下,半敛的眸子微微睁大,侧头看了齐凌御一眼,面无表情,然后一手夺回对方手里的酒壶直接仰头再次灌了一口。
被对方这么直接冷酷地夺回酒壶,齐凌御也不禁愣了下,随后从他的胸腔内不住地发出沉沉的笑声。
追求孔令的人么……
翡色的眸子里飞快地划过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