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天的时候去的地方太过吵杂,听到的东西也勾起了我的兴趣,所以就在这天的夜里,我做了一个很神奇的梦。
我梦见我站在一个短亭处,这里好多人在等一辆马车。他们说这里会很快就有马车来接他们了,于是我也跟着他们在这里等。
等了好久好久,马车还没来,身边的人都开始等急了。
“怎么今天的马车这么迟还没到啊?我还赶着要出城办事的!”
“就是啊就是啊,俺今天进城来送货,跟家里人说好了天黑之前回家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哎呀,赶不上了赶不上了!”
我的身子轻飘飘的,但是却不能动弹,我只能任由它飘到了路中间,但是出于好奇,我忍不住张嘴问道:“这车每天都来吗?”
随即便得到了不知道是谁回答我的答案:“是啊,每天都来,从这到城外去。人少的时候每个人五文钱…人多的时候十文钱到十五文钱不等。”
我还想继续问什么,却看到了远处有一辆马车想我呼啸而来,马车没有停下,而是穿过了我的身体呼啸而过…而短亭的人也全都不见了,天色也瞬间全黑了下来……
我感觉刚刚的那些人全都上车了…于是便能看到渐渐远去了的马车车上的状况。我看见马车上出了有几个人挤坐在那儿之余,还有几个布制人偶,人偶的眼睛很大,大得让我觉得他们在盯着我看。
我的视觉一直像那人偶的布眼睛靠近,越靠越近,当感觉自己都快贴上去了的时候,那双眼睛突然就变成了真的!
我一个激灵,便从梦中醒来了……
定神一看,这不才刚刚天亮吗?但是刚刚在梦里受到了惊吓,我还惊魂未定,应该是睡不着了。
于是就开始思考这个梦…是不是正在给我什么暗示?我起身下床去,这是初夏的清晨,未免有些凉,我伸手拿了一件衣服给自己披上。
走出房门便听到了门外有声音,我走出去看,是比我还早起的嫣然。
她正收拾着一些衣裳,大概是正要拿去洗吧?
“江离姑娘,你怎么这么早啊。”她笑了,岁数顶多也就只有十来岁…刚刚到了能够贩卖当丫鬟的年纪,“我准备出去洗衣裳去…我昨天的那套衣裳很脏。”
她把手中的木盆往身后挪了挪,不想让我看到里面那都是血迹的衣裙。然而她的身子还太小了,根本遮不住这洗衣裳用的木盆。
我笑了笑,不想让她太尴尬:“去吧去吧。”
她点了点头,疾步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有些迷茫…如果我跟她一样,我会是怎么样的呢?
等她走了之后我想回到房间里去睡个回笼觉来着,但是却不管怎么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了。最后是硬生生在房间里面躺到鹿崖来叫我吃早饭……
刚放下了筷子,门外就有人来通报说有人在大厅处想要见我。
我心想,难道是倾墨把小铃铛给我买来了?那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他说!
果不其然,我刚走出了大厅,便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正在那端坐着。
“倾墨!”我看到他,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被我叫唤了一声,也回头来看了看我,也笑了。
我对着在一旁守着的家丁们说:“能不能回避一下?我要跟我的好朋友聊一聊。”
他们显然不太想离开,应该是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大家对我都特别地“关爱有加”。
我继续说:“你们还怕我能从这里飞走了不成?要怕我跑了,去守着门口就行啦!再说了,我这还有客人呢,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你们眼皮子地下说走就走掉了?”
在我再三游说之后,他们终于四下散去。
我连忙在倾墨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从袖兜中掏出了一个锦囊,动作轻到连里面的铃铛都没有摇晃出声响来:“启小姐,这是你要的铃铛。”
我开心地打开了锦囊的袋口,往里面看了看。嗯,比我想象中的大了一些,但是也能用。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便立马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他的肤色非常白皙,大概这也是显现出来他眼睛有少许泛红的原因吧?
“倾墨,我跟你说,我不是启家的人,我是被他们软禁在这里的!”我决定首先跟他解释一下这个我并不是千金大小姐的误会,“昨天那是我为了上你们赌坊二楼,跟鹿崖演的一场戏。”
倾墨听到我说“软禁”这两个字,便立马也严肃了起来:“那……”
他大概是想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够把我救出去,但是我潜意识觉得很快就会有人出来打扰我跟倾墨的单独聊天时间,所以一切都长话短说了:“先不说这些了,他们暂时还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是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抓紧时间跟你说的!”
我的脸色大概是比刚刚更加紧张了,所以倾墨也不敢多问什么:“你说。”
“昨天我们说到的那个连环杀人案,除了当地发现尸体的地方之外,是不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你去留意一下京城附近的一些短亭,那里好像会有一些每天靠送人出城办事而盈利的马车!”我把昨天的梦跟这件杀人案联系起来了,因为我实在是没办法忘记那双盯着我而又透露出绝望的眼睛,“我怀疑那些死者是在京城附近被打晕,然后被绑到那个地方去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出事了的地方是在哪里,毕竟这件事是我昨天在你的赌坊二楼坐着的时候偷听隔壁桌聊天才知道的…但是我敢断定,那个出事的地方就在京城不远!”
倾墨听了我说,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从未听过有这种马车的存在?只是单纯地靠偷听别人说话,就能有这么多的联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探吗?原来昨天初见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对这个女孩子刮目相看了!
“没错,那个地方是蛏县没错,距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就在那个靠湖的地方…但是…你说的那种马车…真的会存在吗?”
我回答说:“千万不要小看老百姓谋生的智慧!”
“但是还有作案手法呢?他们的尸体上有各式各样的伤口,有一些甚至还找不到作案凶器!”倾墨现在知道了原来我对这件事并不了解,所以再给我说了一些案件细节,这也是案件的谜团之一。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帮你答复你…”因为我的梦确实只看到了这些,如果能直接看出来凶手,我也是很乐意直接告诉他答案的,“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再想办法告诉你吧……”
“想办法?这次是要给你买铃铛,下一次,我怎么知道你要找我了?”倾墨看着我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大概也知道了我确实是被软禁在了这启家大宅里了。
“所以你要尽量想办法帮我跟我的朋友鹿崖,就是昨天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哦!还有一个我在这里认识的小丫鬟,她叫嫣然…虽然在启家一次带走三个人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但是也请求你尽量帮我想想办法……”我说着说着,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正向我逼近,便开始有点东张西望,“如果实在是只能带走一个…那…我还是在这里呆着好了。”
倾墨皱着眉,还正想跟我说什么,却被从后屋走来的启玄毅的话打断了:“咦,这不是那个……三公子吗?”
我分明看见启玄毅的眼中有一丝顾虑,话语中断了一下,不太想让别人多听去了些什么关键字。
倾墨站起身来,文质彬彬地对着启玄毅行了个礼:“启大少爷,好久不见,敢问令尊的身体…还好吗?”
启玄毅笑了笑,我也看得出来他这只是脸皮子扯了扯嘴角,肉里一点都没动过:“多谢三公子关心了,父亲一直很好。”
他回答完了倾墨的话,便直接回头,对着我问道:“怎么,江离姑娘,真没想到你在京城还会有别的朋友啊。”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我跟鹿崖是孤身两人来到京城的,无依无靠又身怀艺术,打算偷偷地把我们关在这个大宅子里占为己用。但是没想到我居然会跟着赌坊三公子认识,三公子还特意过来探望我,就证明这关系非同一般。于是他便用一种带有警告的口吻跟我说着话。
“大少爷,我当时就跟您说过我跟鹿崖在京城也是有落脚地的,但是您当初说什么都要我们留下,您的热情好客实在是让我们盛情难却啊。”我故意说得委婉,希望倾墨能听清楚我其中的言下之意。
但是一旁站着的倾墨却面无表情,似乎也只是把我们这些话当成普通的客套话…这让我稍微有点失望了。
“三公子如果没什么事,那启某就先派人送您回去吧。”启玄毅看来是比倾墨更加强势啊,就这样两句话过后便开始下逐客令了。
而我一直观察着倾墨的脸,他依然笑得美好,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再一次向这启玄毅行了个礼:“不必送我了,我们的赌坊就在你们启家的旁边,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说罢,他也转向了我,对着我说:“江离姑娘,以后要常来我们的赌坊啊!你昨天的那一步棋实在是走得太好了,你放心,我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应该怎么应付的!”
他!他这是对我刚刚说的事情的承诺吗?“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应该怎么应付”!我现在的心里简直就像养了一只兔子!但是我必须要假装淡定:“都只是在下的雕虫小技罢了,相信以公子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会破解掉这个棋局的。”
“好的,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他对着我拱了拱手,也对着启玄毅再一次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江离姑娘,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启玄毅在倾墨离去之后一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十分不舒服。
“不管启大少爷相不相信,自古都是良禽择木而栖,不存在木择良禽来栖的…”我看了看那外边挂着的鸟笼,因为盖着一片遮光布,“你要永远禁锢我,就像是禁锢你那鸟笼里的鸟儿一样?我想…怕是有点难度啊。”
我不知道启玄毅还想说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
我正想潇洒地转身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回头去对着启玄毅说:“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亲爱的姨太太肚子里的是公子还是小姐?”
听了我说的这句话,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但是我心里却在想: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
他没有点头,但是眼神中的那种求知欲已经透露了他的内心,他这是老年得子啊,怎么可能不想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笑了:“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需要等到时机成熟了,才能告诉你。但是在这时机成熟之前…我希望我跟我的朋友,还有我的丫鬟,都能平平安安的!”
哈哈哈,我终于可以大步离开了,这种让他生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弄死我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