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我正坐在一个屋子里,跟一个感觉上关系很好,但是五官模糊的人正在喝酒聊天……
醉醺醺的感觉非常真实。相谈甚欢,突然门外有个血淋淋的人闯了进来,他是被追杀进来的,然后倒在了我们的桌子上。后来他跟我说他是鹿崖的朋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屋子里的紧张气氛却一直存在。
那个一开始跟我喝酒聊天的人让手下把屋子围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就在这小屋子里面被“保护”了起来。
对于我来说,有梦的觉就是好觉了,因为习惯了,如果睡一觉没有梦的话我甚至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没睡觉。
我起身,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走出房门,看到鹿崖正在一大桌饭菜前面狼吞虎咽着。
“找……找啊!”他嘴巴里塞满了烧鸡肉,“早”字都说成了“找”。
“早什么呀?他们很早就有人过来啦?”我指了指这一桌有鸡有鱼又有汤的,问鹿崖。
鹿崖正想继续咬一口鸡腿的,被我一问,停住了,然后猛地咽了咽嘴巴里面的东西,回答说:“是啊,一大早就有人过来打扫了,还向我要了我们的脏衣服…然后没多久就把这些送过来了!”
“脏衣服?”我回头看了看我房间。
鹿崖知道我在想什么,连忙摆了摆那抓过鸡腿的那油腻腻的手:“你的我已经帮你拿出去啦!”
我突然有点紧张,他什么时候进过我的房间?
“昨天发生了那么紧张的事情,你肯定特别能睡,所以我就把你的衣服偷偷地拿出来了……”他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样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想了想,他也是出于好心,也好在他不是别人…自己以后要留个心眼才行,毕竟现在已经是身在虎穴了,万一有人心存歹念,那我跟鹿崖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随即我用目光扫视了一下这个屋子,昨天过来得太晚了也太匆忙了,没太注意这个屋子。现在仔细观察一下,启玄毅给我们安排的小院子,是个一进院,也就是所有院子类型中最简单的布局…但是实际上,这比一进院更加简陋上许多……
原本正房的地方是个小客厅,然后我跟鹿崖则分别住在正房两边的耳房中…而东厢房隔开成了厨房和工人房,西厢房也隔成了柴房和茅厕…但也好在简陋之余也算是干净整洁……
“呀!”这时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端着个小木盆走了进来,刚低头跨过了门槛,就看到了屋子里坐着两个人。她一看我已经睡醒了,连忙问道,“姑娘,是大少爷让我来伺候您的,我这就去给你收拾房间。”
我一听,连忙站起身来:“你们大少爷还说了什么吗?”
小姑娘明显是被我吓到了,紧张两个字在她脸上已经刻画得淋漓尽致了:“大…大少爷说,让我好好听您的吩咐,您说什么我都好好记着,不能有偏差……”
我看着她那害怕的样子,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又坐了下来:“没别的了?”
她点了点头:“没了。”
“他没说如果我想出去逛逛…你们会怎么安排?”我心中有些窃喜。
小姑娘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行吧,你去干活吧。”
“啊,对了,我等一下要跟我的朋友出去买点东西,只是买点东西就回来了,有人找我你就先应付一下。”我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那个小姑娘。
看她的样子像是新来府上干活没多久,估摸着年纪也就跟我差不多大,还一脸青涩。她点了点头:“嗯!”
“你那么凶干嘛?你看把人家吓的!”鹿崖不明白我的用意,在一旁想给小姑娘解围。
“你懂个屁啊!赶紧吃你的吧!”我心想,等一下如果真的能够成功逃走,那下一顿饱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于是便也拿起了碗筷,开始夹菜吃。
也不知道鹿崖是懂得迁就女生还是说因为我有预言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对我都是比较谦让比较照顾的…虽然就是有点痞里痞气的,但是打心底里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小伙。
于是,我跟鹿崖两个半走半溜地出了启家的大门!
“这比我想象中的简单好多啊。”我心想,难不成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坏了?启玄毅也只是真的想把我跟鹿崖留下来做长客?
其他的我不知道,反正一走出那个大门之后我就身心愉悦了好多。
“我们现在去哪里?”鹿崖问我。
“刚出来,我们要跑也跑不远,与其到时候被抓回来,还不如有诚意一点先去溜达溜达,一来看一下这里的民情,而来,看看有没有人来找我们,从而静观其变。”我分析了一下。
鹿崖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嗯嗯嗯,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呢?”
我想了想,看到了远处高高挂着的一个“赌”字。
“要不就去那吧!”我冲着赌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鹿崖比我大三岁,我跟他即是从小一起玩泥巴的青梅竹马,又是这逃难路上的生死之交,我们两个之间已经熟络到根本不需要考虑礼不礼貌这个问题了。
“‘那’是指哪里?”鹿崖似乎并没有理解我说的是哪里。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伸手指了指那个大大的“赌”字,说:“赌坊啊!哪里的人最杂乱了,什么人都有,或许能有些意外收获呢?”
“噢!原来是赌坊啊?”我没理会他,大步向前走去,鹿崖想了想,小跑着跟了上来,“不对啊,没钱他们怎么可能放我们进去?这里可是京城啊!”
我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然后从启家给我的新衣服兜兜里掏出了一个钱袋:“谁说我们没有钱?”
鹿崖甚至激动得要跳起来了!因为我们都已经快忘记银两到底长什么样子的了。而现在在我手上的,可是真的沉甸甸的一大袋碎银啊!
果然,进门的时候我们被两个看门大汉伸手拦住了,毕竟我跟鹿崖在他们的眼中,都还只是两个小孩。
我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拿着手中的钱袋在手中掂了掂,用眼神告诉他们:“小姑奶奶我也是有钱的!”
然后那两个壮汉看了看我和鹿崖身上穿的衣服,对视了一下,便把我们放了进去。
我们绕过了屏风之后便看到了这个赌坊的全貌。这里很大,分为了上下两层,下面的一层摆放着各种不同的赌桌,我认得出来的就无非是买大小和天九牌这两种,因为在我们镇上的那个赌坊也有。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赌桌,我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玩的。而上面的二层,则是给一些不方便下场亲自下注的达官贵人坐着或者站着看一楼赌桌的…我心想,这一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成年人想挤进去也都好难啊,而这二楼,我瞄了瞄,感觉还挺空的…这不正好让我跟鹿崖到上边去看个清楚么?
我回过头去,对着东张西望好奇之极的鹿崖说:“走,我们到二楼去!”
鹿崖心里应该是很想挤进去赌一把的,但是毕竟我也算是他的老大,所以我说什么,他也只能先应答说:“噢!”
正准备踏上楼梯,便被守着楼梯的小厮拦住了去路:“哎哎哎!小姑娘,这二楼可不是你们能玩耍的地方,要想玩的话可以到桌上去试试…要是不够高,我可以让人给你搬张椅子!”
这个拦住我跟鹿崖的小厮是个大胡子,他看着我们的表情十分不屑,随意地指了指一楼的那些赌桌。态度不好就算了,居然还嘲笑我的身高!
其实不上去就不上去啊,完全没有关系的,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还要嘲笑我的身高!我正想还口骂他,话都快到嘴边了,却被鹿崖给了我一个神助攻:“凭…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去?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你就敢拦着?”
鹿崖这个人就是鬼点子特别多,在关键时候特别机灵。这不,马上就把这个大胡子给吓到了。
“嗯?这位是?”大胡子低着头看了看我,问道。
鹿崖正想说什么,却被我也装模作样地喝住了:“算了算了,我又不想上去了!”然后假装生气要走的样子继续念叨道,“好不容易让爹爹放我出来玩,却被这个大胡子扫兴了!我回去一定告诉爹爹的!”
鹿崖明白了我的眼色,也急急忙忙跟在后面装腔作势:“小姐小姐,不要啊!老爷说了让你出来要低调一点的,要是把事情闹大了,老爷可能会派人暗杀了这个大胡子…不对,大胡子的命不要紧,你可是要关在房中一个月的!”
我“哼”了一声,尽力地想演出一个野蛮千金的样子:“我才不管,我就是不开心!我就要回去告诉爹爹,看他是会先把我关起来还是会先帮我把这个欺负我的人给解决了!”
可能是这里人太多太吵杂了,又或许是我们说得太快了,还或许是这个大胡子的理解能力不够强,他居然表现出一种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正在我以为我跟鹿崖这场大戏要已离开赌坊告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把温柔的男声:“不就是想上去二楼看看吗?放他们上去便是了。”
我回头一看,一个白衣男子赫然屹立在眼前,耳边同时传来了大胡子的声音:“是的,公子。”
白衣男子看着我定定地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快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