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无公害》 （二十八）我的青春，你买不起

    1

    总裁出身贫寒，但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努力、机智、才俊自然不在话下，更为关键的因素是他的胜负欲、得失心极重，任何领域都百战百胜，想赢之时便从未输过。

    他与手下员工们准备一个月的投标项目即将出结果，虽然志在必得，但在落地掌控之前存在很多变数，他们仍焦急地等待电话。电话响起，总裁接电话，办公室所有员工都屏气凝神，屁不敢放，气不敢喘。总裁平静地挂掉电话，大家面面相觑，不知结果是喜是悲。

    突然，总裁愤怒地把桌上的文件都推到地上：“我们已经包揽这单生意多年，这次更是费了那么多精力，怎么会输呢？！”员工们吓得退避三尺，“快去查，到底是哪家公司得了手！”

    大家纷纷涌出办公室，不一会儿，秘书跑回来向总裁报告。

    秘书：“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总裁看了文件惊愕半分：“怎么是她？”

    2

    总裁与任君爽在高档餐厅吃饭，他们背后是临摹的油画《最后的晚餐》。任君爽把那张信用卡放在桌上，推给总裁。

    任君爽：“我们已经把你父亲送回去了，刷你的钱也都还上了。”

    总裁：“上次很抱歉，我最近工作压力大，才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对不起。”

    总裁想在桌上拉任君爽的手，任君爽却把手撤走，双臂抱在胸前。

    任君爽：“你说的对，我不该多管闲事，我误以为你的事对我来讲不是闲事，是我自作多情了。”

    总裁喝了一口红酒，将表情又调整为温柔而绅士的微笑。

    总裁：“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们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的标。”

    任君爽：“没错，我们也没想到能打败那么多大公司，据说有一家大公司已经霸占这个生意多年。”

    总裁：“那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选择你们而不是那家公司？”

    任君爽：“因为我们有新鲜的创意啊。不像那种大公司，只知道拿钱疏通人脉，根本不懂目标市场和受众心理，浪费再多人力物力，也是一群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他们，out了！”她用手比划抹脖子死掉的动作。

    总裁努力遏制自己的怒火，又喝了一口红酒，再次将表情变为微笑，将桌上的信用卡推给任君爽。任君爽不明所以看着信用卡，又看看总裁。

    总裁：“其实你完全可以拿这钱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在这种有今天没明天、接了个大项目就以为能垄断市场的小公司，做一颗没价值、没发展的不起眼螺丝钉。”

    任君爽也喝了一口红酒，也将表情调整为礼貌的微笑：“没错。即使我抹着几百块的口红，背着几千块的包，也只是一天挣几十块的廉价劳动力。现在的我，只能在别人的春秋大梦里扮演甲乙丙丁的背景板，沏茶倒水的丫鬟，忙前跑后的打杂，挨骂最多的碎粹。但是，野心终会变成能量，螺丝钉终会长成摩天大厦，一无所有的路人甲，也终会徒手建造自己的帝国。这一切，靠的是我自己一砖一瓦的努力，而不是你摆在我面前现成的天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任君爽将桌上的信用卡再次推给总裁。

    总裁不屑地笑笑：“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就当是我给你的投资吧。我投资过许多回报率很高的项目，但你知道吗，我们男人做得最划算的投资，就是花钱买女人的青春。”他特意探身。

    任君爽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总裁：“意思就是，你根本用不着那么辛苦。像你这样的女生，就应该每天去逛街shopping，做做spa，喝喝下午茶，和闺密们聊聊八卦，无忧无虑地环游世界，而你需要的只是一张让你可以随时刷爆的信用卡和一个好男人而已。”

    这时，总裁掏出一枚戒指向任君爽求婚。

    总裁：“嫁给我吧！不要工作了，专心做全职太太，做你这样的女生该做的、想做的事情。”

    任君爽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弄得一脸懵逼。

    突然，任君爽笑了：“我这样的女生？我是什么样的女生？漂亮女生？”

    总裁：“当然。”

    任君爽：“如果我因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什么都接受，接受你请客的大餐，接受你送的爱马仕最新款，接受你随时可以刷爆的信用卡，接受你的求婚和许诺的未来，那我跟那些外围女有什么区别？”任君爽的回答出乎总裁意料，让总裁有些哑口无言。

    总裁：“我不是那个意思……”

    任君爽：“我明白你的意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能花钱购买的女人的青春也不是问题。但问题是，我和我的青春，都不是你能买得起的。”

    总裁：“我怎么可能买不起？你开个价！”

    任君爽：“我x！（哔……）碰见真傻x了！”

    总裁：“啊？”

    任君爽：“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说完，任君爽拽起包离开，又回来打开钱包拿出几张一元、五元、十元的钞票砸到总裁脸上，并把钢镚都拍桌子上，称付他红酒钱，然后潇洒离开。

    人生不过就是场等价交换。玩命感恩那些记得的人，不屑一顾地忘掉那些不屑一顾的人。每一句谢谢都出自真心，每一句走好不送也是。

    3

    人活一张脸，有段位的才是面子，没价值的就只是脸皮。

    她深谙世故，深知努力或许不成为跨越阶级的主力军，努力或许与幸运不成正相关，努力或许最终也只是沦为庸庸碌碌、无疾而终的一份子，但不努力，便连触底反弹、绝处逢生的万分之一存活率都没有。

    让自己成为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反抗只有利益没有人情的丛林法则。

    虽然常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宽慰自己，但三十年太久我们也只能争朝夕。

    混吃等死时要及时止损，意志消沉时要重燃斗志。

    从今天起，早睡少吃多运动，少刷朋友圈多创作，不荒废青春扯闲篇，不浑浑噩噩混日子，打满鸡血做且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让自己变成有马甲线的美少女战士，不依靠任何人的赚钱永动机，牛x闪闪的励志野心家！至少，不能比讨厌的人和讨厌自己的人过得差，不能让那些人看扁！无论怎样度过一生都终将后悔，但为了野心拼命，为了热爱放手一搏，在逆境中也是有气节的，是瞧得起自己的。

    身披侠义，心存傲骨。

    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人要有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勇气。”坐在工体西路的路边，任君爽喝着啤酒侃侃而谈。

    “你难道不是一直在绝境挣扎吗？”白晶晶总是恰到好处地戳破她毫无来由的爆棚自信。

    而坐在一旁的李健仁安静看着她俩撒酒疯，拉扯着两个疯子，避免冲到马路被汽车撞飞。

    吃夜宵，压马路，唱通宵，玩骰子，喝醉酒，看着工体西路人来人往，好像一切回到18岁，一切都重新充满希望，好像只有18岁的北京，才拥有永远疯狂的夏天，才是肆无忌惮的不夜城，好像只有18岁的我们，才拥有敢爱敢恨敢向前的勇气。

    4

    几天前，总裁和任君爽在高档餐厅吃完饭。任君爽再次要抢着买单。

    任君爽：“我来！今天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任君爽掏出钱包，发现里面多了一千块钱，任君爽从钱包里掏出一摞钱还给总裁。

    任君爽：“我钱包里突然多出一千块，是不是你偷偷塞进去的？”

    总裁笑笑：“如果我给你钱，会只给区区一千块吗？”

    任君爽纳闷地盯着这来历不明的一千块钱。

    在任君爽出门之前，她欲言又止地想问白晶晶借钱，却被买完菜回家的李健仁打断。

    李健仁：“我买了肥牛，你晚上在家吃吗？”

    白晶晶：“我又不出家……门。”

    李健仁：“没问你。”他看向任君爽。

    任君爽：“啊？我……我不在家吃。”

    白晶晶羡慕：“哎，有人又要跟总裁去吃大餐了。”

    任君爽悄声：“我宁愿不去。”

    白晶晶：“对了，你刚刚问我手头什么？”

    任君爽：“哦，我问你……手能不能绕一圈抱住头。”说着，自己做了用双手绕一圈抱住自己的头。

    时间再向前倒退，李健仁路过任君爽房间，见她对着钱包声嘶力竭地嘶吼，猜到她最近跟着总裁出入各种昂贵餐厅，但自尊心强大如她，定不会甘心完全让对方请客，所以财务吃紧。李健仁也料到她想向白晶晶借钱，但是被他进门打断，就算没有插曲打断，她也定不会讲得出口，而直接塞钱给任君爽，她反而会猛烈拒绝，适得其反。

    于是，趁任君爽和白晶晶不注意，李健仁溜进任君爽房间，往任君爽钱包里塞了一千块钱。

    5

    任君爽与总裁分手后，总裁开着豪车来到任君爽楼下。李健仁正好从楼里出来扔垃圾，看见总裁，本想装视而不见，却被总裁叫住。

    李健仁：“任君爽不在，上班去了。”

    总裁：“我知道，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

    李健仁：“找我？”

    总裁从车里拿出一个爱马仕的盒子和一个信封：“任君爽跟我分手后，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我去她公司找她，她也躲着我。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个包转交给她，这里还有一些钱，你自己留着花。”

    李健仁接过，打开信封看：“嚯！”

    总裁：“你要是觉得钱少，我可以再给你开张支票，只要你能帮我追回任君爽，任何条件我都满足你。”

    李健仁：“我想要的你还真满足不了。”李健仁把包从盒子里拿出来，将包和钱放总裁车顶，“钱就算了，包她也不会要，盒子我会转交给她。”李健仁要转身离开。

    总裁：“你想要什么？开个价！”

    李健仁回头：“我想要你带着你那几个臭钱从我眼前和任君爽的世界里消失。”

    总裁：“我当时只是太生气了，任君爽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项目，她践踏了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如果她是你女朋友，你也一定会窝火的！”

    李健仁：“如果她是我女朋友，我会很骄傲的。”

    总裁不屑地笑笑：“你还是个小屁孩儿，根本不懂爱情。”

    李健仁：“没错，我不懂爱情。但我懂任君爽。”

    李健仁下班路上，瞥见商店橱窗里的女鞋，路过后又退回来注视着。

    李健仁扭捏地来到任君爽房间，把鞋盒放在桌子上，离开后又回来，把鞋盒放在地上，又觉得不合适，把鞋盒重新放在桌上，把鞋拿出来摆在那里。就在他摆造型时，任君爽进来了，从他身后偷偷看。

    任君爽：“你搞什么鬼呢？”

    李健仁被吓了一跳，赶紧把鞋扔盒子里，手忙脚乱盖上鞋盒。

    李健仁：“没……没什么啊。”

    任君爽：“这谁的鞋？”

    李健仁：“你的。”

    任君爽：“我的？”

    李健仁：“送你的。”

    任君爽：“无缘无故干嘛送我鞋啊？又让我滚啊？”任君爽虽然嘴硬地说着，却开心地打开鞋盒，拿出一双有防水台的坡跟鞋试穿。

    李健仁：“不是，那个……生日礼物。”

    任君爽：“距离我今年生日还有好几个呢。”

    李健仁：“最近手头宽裕点，就当预支礼物了。”

    任君爽一边嘴硬，一边照镜子试穿鞋，向来大恩不谢的她竟然说出“谢了啊”三个字。

    李健仁窃喜地挠挠头，任君爽又注意到旁边的那个用丝带包装的爱马仕盒子。

    任君爽指着爱马仕盒子：“那……这个呢”

    李健仁：“清明节礼物，你的最爱。”

    任君爽大为震惊：“不会吧！李健仁你是买彩票中头奖了，还是走在路上被巨额现金砸傻了？”任君爽正要打开，被李健仁拦住。

    “等会儿。”李健仁跑去自己房间把门锁上，而后大喊，“好了！”

    任君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拆开丝带，打开盒子，她由兴奋瞬间变成冷漠又变成愤怒，面部神经转换之快、之丰富完全可作为表情包流传。

    任君爽：“李健仁！”整栋楼响彻着任君爽的呐喊声。

    爱马仕盒子里装的是一盒肥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