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练功房里挤出来，萱萱站到钟华和燕子面前。她忙不迭的和钟华说：“对不起啊，我在上课，手机静音了，你的电话我没接到。”
钟华看着眼前的姑娘。因为刚跳完舞的原因，她的脸蛋红彤彤的，额头上还能看见细微的汗珠。钟华摸摸口袋，掏出一包纸巾，要给萱萱擦汗。萱萱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条毛巾，被钟华一把抢过，然后钟华细心的给萱萱把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擦掉。
萱萱低着头不敢看钟华，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燕子把头扭到旁边，低声说了一句：“就知道撒狗粮，也不想想周围人的感受。”
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擦完，萱萱抢回毛巾，生怕钟华擦汗再擦到其他地方去。她说：“你们再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回更衣室去了。
钟华目送她离开。
燕子伸出五指，在钟华眼前晃晃，说：“花花，花花，回魂啦！”
钟华这才收回目光。
燕子问道：“你就打算站这儿等着？”
钟华点点头。
燕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边走边说：“也不知道她今天哪根筋抽住了，一口气把五个舞种都跳了个遍。你看她跳的那一身汗，肯定得洗个澡，再吹干头发什么的，没有半个小时出不来。咱俩先去旁边餐厅点好菜，她出来正好能吃上热乎饭菜，胜过你在这里傻站着浪费时间。”
“我们走了，萱萱出来会找不见我们的。”
“她有电话，你有微信，还怕找不到人？”
话虽这么说，钟华还是边走边给萱萱发了条微信，说他和燕子在旁边的餐厅等她出来。
俩人面对面坐下，给萱萱留了燕子旁边的座位，又点好饭菜。
燕子坐在钟华对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钟华说：“花花，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好的，让萱萱这样对你。你知道不，我和萱萱认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跳过这么长时间的舞，刚才，我都差点要吃你的醋了。”
“什么？你说刚才萱萱跳那段舞是为了我？那不是老师下课前带着学生们跳一段吗？”
“就第一支斗牛是带着学生一起跳的，后面四支舞都是跳给你一个人看的。你要是连这都没看出来，那真是浪费了萱萱的一番苦心。她平时沉默寡言，也就跳舞的时候能放飞一下自我。”
钟华说：“我不懂跳舞，不过萱萱刚才跳舞真的好看。”
“那是当然，跳舞是萱萱从小练起的，练了十几年了。而且，跳舞也是萱萱的一个精神寄托。说起来，萱萱命也挺苦的，你可不能辜负她。”
虽然钟华平时不习惯追问各种八卦问题，但今天事关萱萱，而且听燕子的口气是有意要讲给自己听，所以钟华也就顺着燕子的话题，问她为什么说萱萱命苦。
“萱萱是个混血儿，她父亲是欧洲某个小国的公民，外派到大汉国来工作，和萱萱母亲在一个公司。他俩认识是在公司内部的一个舞蹈大赛上。两个人都喜欢跳拉丁舞，都报名参赛了，但是都没有固定舞伴。比赛的时候就安排了他俩做临时搭档，没想到配合还很默契，拿了冠军。后来他俩就总在一起跳舞，一来二去就相爱，结婚，生下了萱萱。因为公司有相关规定，萱萱母亲结婚以后就离职了，生了萱萱就在家全职带孩子。当时的日子过的也挺好，收入不错，算是小康家庭，萱萱妈妈又全职带孩子。两个人共同爱好是跳舞，就从小开始培养萱萱。”
“但是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萱萱父亲的祖国陷入了内战，据说当时战火波及到了萱萱父亲的家乡。萱萱父亲担心他的父母家人，和萱萱妈妈商量着要一个人回去看看，说好了确认家里人没事就回来，结果一走就没了音信，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什么其他变故。”
“后来萱萱妈妈就一个人带萱萱，生活就苦了很多。平时萱萱妈妈就在这个少年宫给孩子们上上课做兼职，好容易把萱萱拉扯大了，自己又出了车祸，去世了。”
“萱萱父亲走的时候，萱萱还小，对她父亲的印象只保留着她父亲从小拉着她的手教她跳舞。所以跳舞也算是她思念父亲的一种寄托。后来，她妈妈在少年宫教孩子跳舞，她也一直在旁边练习。”
“她妈妈出车祸的时候，她刚上高中，在北都市又没有其他亲人。后来，我和我父母商量了以后，把她接到我家住下，一直到她去上大学。我和萱萱说是闺蜜，其实从感情上说，更像是姐妹。”
“萱萱的跳舞，就算在大学期间也一直没有停止。大学毕业回来工作，她总惦记着小时候妈妈上课的少年宫，就周末里去少年宫挂名教孩子们跳舞，和她妈妈当年一样，也算是对她妈妈的一个纪念。”
“萱萱命苦，但是人很善良，也很坚强。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不会放过你。”
钟华说：“萱萱是个好女孩，我不会辜负她。另外，你对萱萱真的很好。”
燕子说着话，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自己踢腿吓唬钟华的事情。
她现在是知道了钟华的特种兵精英的身份，也亲眼见过钟华的变态战斗能力，嘴里说着不会放过钟华，但心里也在想，如果钟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可打不过他。
不过她又想到一个可能，就又说：“虽然现在可能我打不过你，不过如果我穿着战甲，你不穿，那还是比你厉害一点的。你要是敢欺负萱萱，我就穿着战甲打你。”
钟华听着她虚张声势，哭笑不得。昨天扳手腕，燕子穿着战甲，自己五局输了四局。但是扳手腕又不等于实际战斗力，自己昨天也没用龟息气功，如果用上，燕子就算穿着战甲，也不是自己对手。而且战甲是自己的，如果真因为什么事情和燕子动起手来，会乖乖的把战甲双手奉上，让燕子穿着来揍自己吗？燕子的说法，从一开始的逻辑上就充满了矛盾。
燕子可不管什么逻辑，话说完了，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制住钟华的手段，就转开说其他话题去了。
饭菜刚上，萱萱也到了。她又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女孩，连衣裙，马尾辫，戴眼镜。虽然样子打扮都和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但是在钟华眼里，却有了很大不同。
第一次见面，就像是一张照片，像水一样很美但是很单薄的一张照片。随着一次次见面，接触越来越多，看到了很多不同于第一面的其他面，萱萱在钟华眼里的样子，也渐渐变得立体，充实了起来，变得有血有肉，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见到过萱萱的善良，见到过萱萱的坚强，见到过萱萱的小鸟依人，也见到过萱萱的活力四射，以后他还会见到萱萱更多的其它面，这也是钟华所期望的。
然而，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他眼中，同样坐在对面的另一个女孩燕子，也早已不再是第一面见到的，那张像火一样很美但是很单薄的照片。
同时，他在两个女孩的眼里，也已经不是第一面的钟华。
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样，不断的去探索去发现去喜欢去接受对方的新的方面。人和人之间，永远不会是一成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