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整编新兵和研制抛石机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关注敌人地道的进展了，所以出了工匠营后，卫仁又骑马沿着整个城墙转了一圈，询问各个侦听组的监听情况。
根据汇报，从城外传来的声音比昨天的更大了一些，但跟一百步的声音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卫仁料想对方今晚还进不了城，便又放心了些。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得尽快把敌人地道的挖掘方向给找出来，做好防御工作，这一点比较困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卫仁让人通过声音的强弱对比，先确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然后在这个范围里增加听瓮的密度，继续对比，把范围缩小。
同时让监听员把他们所认为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画出来，通过多个点画线、对比，也能缩小误差范围。
两相结合之下，卫仁相信最后定出来的地道路线准确率不会低。
到了第二天，敌人的地道更加接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在此基础上对比定位，地道路线几乎可以确认了。
当下卫仁抓紧时间，让民夫在指定的范围里挖壕沟，准备截断敌人的地道。
这些壕沟横向长数丈，宽一丈，并且朝城外的方向挖了一段只有五步的地道用来跟敌人的地道连接，除了故意留出的两条地道之外，其余地道都可以确定会从这里通过。
挖好之后，卫仁下令调来士兵，守在各个壕沟处，做好了准备。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此时敌人的地道已经很接近了，甚至只要在壕沟里把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听到有清晰的挖泥、走动的声音传来。
……
地道里，一群人正在悄无声息却又十分卖力地干着活。
有人负责挖土，有人负责将土装进筐里，有人负责将装满的筐背走。
没人穿衣服。地道里本来就闷热，光站着不动就能闷出一身汗来，干活的话就更不用说了，用不了一会儿，每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滴下的汗珠能把地面浸湿。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人抱怨，没有谁的动作会慢下半分，因为大头领说了，只要把地道挖进城里，他们就能打下这座城池，抢到的粮食就算他们敞开了吃十年都吃不完。
十年是多长的时间？
谁也说不清，因为实在是太漫长了，没人能算得出来。
他们只知道，打下这座城池，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所以就算挖地道很苦很累，每个人也都咬牙坚持着，拼了命也要把地道挖通。
突然，前面一个挖地道的人就跟被施了法一样，举起的锄头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去。
身边的同伴见他呆着不动，伸出握柄在他身上戳了戳，低声问道：“山子，怎么回事？”
山子猛地一个激灵，朝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紧接着又朝身后的人猛打手势让他们停下，随后侧过身子，把耳朵贴在了前面的泥土上。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山子，过了片刻，只见他脸色一变，回头看着大家，朝着左面指了指，做出一个附耳倾听的动作，然后自己先贴了上去。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带着些好奇，一个个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接着脸色就是一变。
泥土里面，竟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众人心中大骇，要知道这可是在地下，谁会在地下说话？难道是鬼？
有几个人转身欲逃，却见山子一脸凝重地拿起锄头，小心地在他面前的泥墙上一点点划拉着，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不由又有些好奇地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山子就在墙上掏出了一个脸盆大的洞，深达尺余，只见他再次凑上去听了片刻之后，便再次拿起锄头，用一个尖角一点一点地抠挖着，最后更是直接伸出手指去抠，慢慢地抠出了一个极小的洞口。
这一次，不用他们再贴上墙壁，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原来那边也是一个类似的地洞，透过山子抠出来的小孔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在说着话，而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些人居然是官军！
因为对方的光线更加明亮，加上这样一个小孔毫不起眼，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所以他们好奇之下，便想听听官军在说什么。
恰在这时，隔壁有一个人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叫道：“来了来了，张天师算的没错，他们果然来了！”
那几个官军都有些振奋，问道：“果然有贼子挖地道进城被抓到了吗？”
山子这边脸色都是一变，官军竟然知道他们要挖地道！难道这些官军就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吗？
仔细想想，如果他们挖的地道再往旁边偏上数尺，还真的要跟他们碰上，猝不及防之下，对方装备精良，而自己这边只有几把锄头铁铲，下场可想而知。
隔壁一个官军说道：“听说都尉大人为了打败这些贼子，特意花重金从龙虎山请来了一位张天师。那张天师实在是好本事，掐指一算，就知道贼子打算挖地道进城，然后就指点都尉大人在城里挖下八八六十四处地穴，布下一个天罗地网阵，专等着贼子的地道闯阵。如今果然有贼子来了，可见张天师果然高明！”
有人说道：“不知道我们这处有没有贼子来闯阵，要是能抓到几个就好了。”
之前那人道：“难说，难说。张天师可是说了，贼子纵然闯阵，挖的地道也不会多，最多十条八条，咱们可是有六十四处地穴，贼子从哪一处闯进来全凭运气，可不能保证谁都能拿到功劳。”
山子等人听了一阵，后面都是些闲聊，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于是互相以眼神示意，朝着地道外退出去。
直到走出上百步，确定不会被官军听到声音了，才有人小声地道：“你们说，官军说的这个张天师和天罗地网阵是不是真的？”
山子低声应道：“不用管他真假，我们只要把这事报告给头领就行了。”
众人都觉有理，于是出了地道后，马上便找他们的队长报告了此事，那队长听了大惊失色，忙又去找小头领报告，小头领又报给了大头领李乐。
李乐此时刚陆续接到几处报告说官军早有准备，挖的地道都被他们发现了，大部分挖地道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只有少数几个逃了回来。
想到他们辛苦布置、自以为十分高明的计谋居然被官军轻松识破，李乐又是震怒又是惶恐，甚至怀疑官军的主将是不是老天爷专门派来跟他们作对的，否则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们的策略。
这时一个小头领上来报告了山子他们的发现，李乐和其他小头领听了，面面相觑，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