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管能不能治都要给我一个准数，不然会误大事的！”
李振新说此话时虽然很镇定，但更多的是担心。因为，若能治好身上之毒，这固然欢喜；如若治不好，自己的身后之事就必须尽早考虑，至少要给后人一个交待方为上策，容不得存有任何侥幸心理。
“老爷，你都大半天未进食了，想吃什么，我让刘嫂给你做去？”
关心体贴老爷，切实做好服务工作，这是李忠管家应尽的职责。
李振新感觉眼皮有点臃肿，想努力睁大眼睛却办不到，故懒懒地摇摇头道：
“我的身体好像变得越来越沉了，很想睡觉，没胃口。”
李忠连忙探身上前仔细看，却见李振新的眼圈变得有点乌青，眼皮也确实肿起来，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并呈现出乌青状，故大惊失色道：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得把潘神医叫回来。”
说完，李忠便急匆匆地跨出卧室，准备到客厅里打电话。
刚到门口，便见潘神医背着药箱正朝老爷的卧室走来。
李忠像是见到了救星般的喜悦，并三步并两地迎上前，急问道：
“潘神医，你总算是回来了！老爷身上的毒有办法解吗？”
潘神医停下步子后，侧头往李振新的卧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往下一沉，无奈地摇摇头道：
“飞标上的毒是一种不知名剧毒，目前国内尚无该种毒的任何官方记录，江湖上也未曾听说过，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国内有名的解毒专家共3人，除我之外，另两人我已打电话咨询过，都不识此毒。唉……都怪老朽无能，有愧于老爷呀！”
现年66岁的潘神医，上身穿着棕色大铜钱花纹绸布马褂，下身着深蓝色布长袍，脚蹬方头厚底黑布鞋，个子矮小，面部较为削瘦，颧骨突出，蓄着三羊须，须发已大多变白。他如此自责，是因为自己坐诊的大药房也是李振新开的，作为属下，现在却对主人身上中的剧毒无能为力，能不愧疚吗？
李忠见潘神医都束手无策，一下便拉长了脸，不高兴地挖苦道：
“连这点毒都解不了，你还称什么神医？”
紧接着，又催促道：“老爷的脸都变黑了，我担心毒性已开始发作，你得赶紧想办法用药呀？”
“什么脸变黑啦？糟糕，可能用的药起不到抑制作用，得换另外一种药。”
潘神医边说边快步赶往李振新的卧室。
李振新还没有睡着，能感觉出有人进来，故动了动身子。
“老爷，我给您重新检查一遍。”
潘神医可不管病人同意不同意，一放下药箱，便坐下来开始检查病人的脸和五官，还察看了他的一双手，并把了脉。接着，掀开被子，解开病人的上衣和包扎伤口的纱布，对伤口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李忠管家就站在旁边看，只见老爷右胸的伤口有些肿红，但周围变黑的范围却扩大了，颜色也更黑了，故而问潘神医道：
“此种情况挺吓人的，是不是你的药没疗效？”
潘神医没有立即回答李忠管家的话，因为，他见老爷的病情发生了突变，已显现出恶化的征兆，把他看得都傻眼了。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所敷的解毒药竟然缓解不了病情，仅仅是起到暂时控制的作用，若再这样继续恶化下去的话，老爷一定撑不了几天的。
“伤口如何？严不严重？”
躺在那儿的李振新感觉到上身有些发凉，便一边问，一边想睁开眼睛坐起来看一下自己的伤口，可是却因浑身无力难以直起身子，再加上潘神医回顾神来立即阻止之，李振新还是未能亲眼过目。
“老爷，没搞清您中的是何毒之前，我不敢随便用药，现在看来，这第一副药还不够猛，只能起到暂时的控制作用。我现在就给您换另一副药，我坚信此药会有更好的疗效。”
说完，潘神医起身打开那个标有红十会字样的药箱，从中取出一个笔筒般大小的瓷罐，拔掉盖子，用手抓出那卷包有酱药的纱布，将它摊开在手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敷于老爷的伤口处，并用胶带粘好。之后，又盖上一块大而新的绵纱布，也用胶带固定起来，然后请李忠帮忙扶老爷直起上身，以方便潘神医用纱布将老爷的前后胸一圈又一圈地捆扎好。
重新扶老爷躺下，并盖好被子后，潘神医将药箱整理好，并问李忠管家是否已给老爷服下中药。
“按照你的吩咐，老爷一醒来就喝了。你看，原来那剂药是不是要继续煎？”
最初一两天是病人的病情能否好转的关键时期，李忠当然要问个清楚，并亲自把好用药关。
潘神医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李振新，捋了捋下巴的三羊须，轻声地询问道：
“老爷，您是不是感觉身子昏昏沉沉的，似有些麻木？还有，右胸的伤口处只是略感刺痛，但并不觉得很痛？”
李振新眯着眼睛，言语不太利索地开口道：
“正是此种症状。老潘啊，以往服你的药半天就能见效，可此次，我感觉不太对头呀！你是神医，所中之毒能不能解一看便知，此番如此为难，肯定是遇到难题了。若有什么不利的话就直说吧，对我就别藏着掖着了，如若不然，恐误我大事，你应该知道的。”
李振新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身为属下的哪还敢隐瞒？潘神医看了一眼李忠管家的欲哭之状，也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泪水，转头抹了一把眼泪后，故作镇定地说道：
“经化验，并多方咨询，飞标之毒是目前国内首次发现，尚搞不清是何种毒，故难以对症下药。不过，我给您用的药也不是毫无疗效，至少对病情的恶化有一定的延缓作用，只要能拖上30天，我应该有能力配制出解药来。”
潘神医既如实汇报病情现状，又给老爷留下了一点希望。
李振新已然明白，在解毒方面，连潘神医都犹犹豫豫没把握医治，西医就更束手无策了，若是乱用药，不仅解不了毒，还有可能加速病情恶化。总之，中了此毒，目前可能无药可救。
“说吧，若确实无解，那么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长？”
生命诚可贵，能活一天是一天，这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但李振新却不这样想，一直以来，他都有思想准备，在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还是无法挽留住生命的情况下，那就不必再强求；若像植物人一样地苟延残喘，还不如趁神志清醒时对身后诸事早作安排，特别是一些重大之事，那是含糊不得的。
“若用最好的药来维持，可能超不出7天。”
说此话时，潘神医很无奈，神色也很尴尬。实际上，通过把脉，他早已心中有数，只是不想轻易说出口罢了。一方面是因为老爷的特殊身份，不想使之太绝望，另一方面还是怕解不了毒有负“神医”之圣名。故此，他心有不甘，想试试运气，希望用现有之药将老爷的生命拖延得更长时间，以便自己赶制出解此毒的良方来。
“7天？应该也够了。你们俩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李振新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真的需要安静下来，开始认真地考虑一大摊子事如何交接，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后人负责，更是对一个地下绝密组织的负责。
“是。老爷，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说完，李忠管家向潘神医使了一个“走”的眼色，潘神医无可奈何而又依依不舍地背起药箱先行离开，李忠管家则随其后。
出了门口，李忠轻轻地拉上卧室门，只留下李振新一个人仰天躺在床上带病思考问题……
两人走了数十步后，来到了走廊与客厅方向的交汇处，遇到两个面容娇好的丫鬟吱吱喳喳地边走边说前往客厅，她们俩中有一人提着一铜壶开水，另一人则拎着一篮刚洗好的瓷茶杯。
“你们俩等一下。”
李忠管家喊住了她俩，并吩咐道：
“小微，你把篮子交给小丽，现在就回老爷的卧室门口守着，老爷若有事找我，你就及时来告诉我，我就在客厅里。”
“是，忠叔。”
小微低头行了一个礼，并听从地照办，因为按分工，她本来就是负责照料老爷的日常生活起居的，现下只是抽空帮姐妹们干其他活。
李忠管家与潘神医来到客厅休息，小丽给暖水瓶加完开水，又给各人泡上一杯茶后，即退下。
“老潘，你说句实话，老爷真的只有7天时间？”
李忠早就想问潘神医了，直到无外人在场，这才提出来。
潘神医脸色阴沉地答道：
“若是所用的药有些疗效，撑上半个月应该没问题，这已经是将昏迷不醒的时间算在内了，真正清醒的时间最多不超过7天。”
“时间太短了！我若是发报给弟兄们，动员咱们所有的力量去征集民间验方，恐怕也来不及呀？”
李忠说此话时是带着征求的口吻，希望潘神医再想想其他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