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哥是出了名的憨娃,打小就敢一个人刨坟子逮野兔,还能根据坟头上蒿草的长相,追踪到一种土黄色的野兔,这种野兔红烧起来肉质特别的鲜嫩解馋。
不料,这回老表哥却是脸色大变,哆哆嗦嗦像筛糠一样,扯住贾皮猴的肩膀大呼小叫:“不好了,猴子,二叔说过,碰见咬尾蛇是要倒大霉的,俺哥俩惹上大麻烦了。”
贾皮猴也听老人说起过这事,蛇头咬住了蛇尾,那就是一个零啊,意思是说什么都没了,代表生命的终结。
老表哥要比高出贾皮猴半个脑袋,边说边用力把中指塞进嘴,瞪着发绿的眼睛狠命一咬,鲜血顺着手指就淌了下来,死死地按住贾皮猴的脑袋,歪歪扭扭地在额头写出了个大大“王”字,语气十分肯定道:“妥了,二叔说过,遇到山里的邪祟作怪,用人血写个‘王’字,就可以辟邪驱魔……”
贾皮猴的心里害怕极了,听得是半信半疑,回过头来偷看狼群,发现那些狼群,早已经不知在何时悄悄地退走了,想不到这招果然有效。
黑斑蛇咬着尾巴分成了几路纵队,窜向二人身后的一处水潭,水潭的当中有几块凸起的平坦岩石,在冷矼矼的青石上盘着一条巨大的四足蛇类怪物,被蛇群一层层地包裹在中间。
贾皮猴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想到老表哥在自己额头上写下的“王”字,竟然有了一丝底气。
老表哥把眼睛瞪得溜圆,忽然一拍他的脑门,兴奋得手舞足蹈。
“猴子,咱哥俩肯定是撞上大运,要发横财了,俺听二叔说过,遭遇雷劫的死龙必须借助蛇类的灵气,才能重生。”
贾皮猴听老表哥这么一说,似乎也想起有那么一当子事,却又不免有些怀疑,难怪听人说,衔尾蛇出现是必有大事,这些头尾咬在一起的黑斑蛇,难道就是在交换死龙的灵气?嗨,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挤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邪乎事。
贾皮猴不管老表哥怎么说,心里还是一个劲地发虚,两个小腿肚子贼软,这是他平生头一次碰见到这种怪事,只求能保住一条小命就足够了。
当即偷偷地瞧了一眼那条四足死龙,哪知这一瞧不打紧,顿时被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发现刚才的那条死龙忽然不见了,乖乖,怎么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屈膝而跪的黑脸小子?他妈的,贾皮猴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条死龙它难道是重生了,还是变成了精了?
老表哥急得对贾皮猴“呸……呸呸!”连吐口水,狠狠道:“去球吧,你小子肯定是被吓傻了,我看明明就是一条死龙,你咋就看成了黑脸小子?狗日的,莫怕,死龙骨可是值钱的东西。”
贾皮猴浑身筛糠地哆嗦道:“我的七孙子吔,太邪乎了,明明就是个黑脸的孩子,就坐在蛇堆里……你鬼打眼了吧……不对,我们赶紧走吧,再他妈耽误一下,跑都没机会了。”
二人争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忽然间,从灌木林内刮来了一股透心的冷风,吹得地上的草木嗖嗖作祟,再看那些恐怖的黑斑蛇,全都在一瞬间纷纷朝四处散开,二人被这股子怪风吹的是晕头转向,老表哥终于害怕了起来,推着贾皮猴急忙躲在了一棵大树的背后。
只见,那个黑脸少年竟然从青岩上站立了起来,神情古怪地望着躲在大树背后的他们二人。
贾皮猴的眼神刚好与那黑脸孩子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吓的“哇呀!”地怪叫了一声,拽起老表哥就跑,两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只恨爹妈少生了自己两条腿,一溜烟地逃离了那个诡秘的水潭。
老表哥极不情愿的回到家里,虎着脸,一个尽地埋怨他:“猴子……太可惜球了,我们是白瞎一块唐僧肉,拿到手的银子都不要。”
贾皮猴恨的一口啐在了地上,发誓再也不会参合老表哥的发财梦了,他看着财迷心窍的老表哥,不由劝道:“哥吔,那条龙真的没死,邪乎得很哩,想发财的路子多了去了,干嘛非要拿命去换。”
贾皮猴骂个了不停,见老表哥仍然是一幅执迷不悟的模样,只得讽刺道:“你呀,是脑子长虫了,还病得不轻。”
老表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被贾皮猴的怂样气怀了,最后一跺脚跑了,再也不来找贾皮猴。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易疯子忽然找到老表哥说他知道龙骨的下落,而且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老表哥正琢磨这事,二人一拍即合就又去了一躺山里,然后就失踪了,贾皮猴的局子里出了大案,挖出了上司盗卖邮件的事件,牵扯到了贾皮猴,不久便丢掉了饭碗,算是没蹲大牢。
反正是应了二叔的话:咬尾蛇是瘟神的化身,蛇头咬住蛇尾就是警告你呀,生命即将终结或是一切都将归零。
贾皮猴脑子活泛,贼心眼多,趁着叶县疯传老表哥找到龙骨的小道消息,打起了贩卖龙骨香的主意,惹得六哥信以为真,天天追着他的屁股,讨要死龙骨。
这条小巷又细又长,曾经是一条宽敞的古驿道,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后,实行“车同轨,书同文”,修建了从都城咸阳到中原以及各郡的驰道,当年秦始皇就是顺着这些驰道巡游各地。
如今,这条驿道被两旁的住户侵占的不成样儿了,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恰恰又在小巷的中段生长出了几颗茂盛的老梨树,贾皮猴藏在梨树的垛子上,看看六哥几人吆喝着走远了,稍稍的才把心放宽下来。
老梨树又叫棠梨子,最喜遭惹黄蜂,贾皮猴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哈欠,试探着踩上一个粗干,冷不防屁股蛋子下的嫩叶向上一弹,“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惊动了头顶上的一窝黄蜂,立刻嗡嗡地飞出来了数十只寻仇的大眼黄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