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还未升起。
浅灰色的天空之上,零碎的几颗星星还未褪去,黯淡苍白。西面的天空积着几块铅灰色的云层,灰暗无光。
一阵轻风吹来,裹挟着一阵清凉,扑在脸上格外惬意,
丰瑞轻呼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窗前看了一下天色。
几天过去了,不只是城外的帐篷里,连丰家的院子里也住满了即将去前线的新兵。
田园也想过要跟着一起走,奈何扫尾的事总得有人做,这多少也是小功一件,而且丰瑞也不希望田园什么事情都依靠自己。
总算轮到自己了!丰瑞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城门外炊烟四起,一百多口大锅生着火,粥香四溢,数百个帐篷的新兵闻到香味也都出来了,一大堆密密麻麻。
南霞郡这次征了俩万七八的壮年新兵,秋收肯定会受到影响,如果大齐国死守关隘,其他州郡若不运大量粮食过来,西峡边境的粮食撑不过今年冬天。
开元国其他州郡运粮路途太远,光路上消耗都去了一大半,而且还浪费人力,完全没有意义,也只有从隔壁的宁州运粮成本稍稍好些,就算加上宁州的粮食的余粮也未必够吃。
这样看来想不打都不行了!丰瑞站在城楼上盘算着……
“瑞哥儿这么早就来了。”
田园走上城楼,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丰瑞转过头看了一眼,田园身后还带了几个人,清一色的亲兵服装,不用问都知道,都是征西大将军帐下监督征兵的亲兵。
“这几位今天就全部跟我一起去西峡前线吧!”
丰瑞知道这些亲兵难缠,而且田园的性格自己很清楚,顺手就帮田园解去这个围,说完不再去看亲兵一眼。
田园没有说话,看了下身后那几个人,似乎是听下他们的意见。
几个亲兵互相看了一眼,推了一个人上前回话:“大将军吩咐,要我等守着最后一批新兵和粮食押送到边境。”
殊不知,这帮亲兵不止是监督征兵押粮,在城中不时打听各种事情,丰瑞的各种‘事迹’自然知道的差不多了,而且还在人家地盘上,跟他横不就找死吗!
“剩下那一俩千人只是扫尾,你们留下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今天全部一起走。”
声音不大,语气也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亲兵也是机灵人,怎么会听不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碍于丰瑞这几天的‘威猛’,也就没人再开口了。
丰瑞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快,“去田园家的亲兵懂事多了,怎么来我们家的亲兵都是些牲口!”
不一会儿,大锅的粥已经熬好,不少新兵排成队端碗盛粥,郡府的官差赶着一辆牛车过来,车上装了几个大坛子,全是红油豆腐,众新兵自是高兴了一阵,出了南霞郡后,这家乡的红油豆腐怕是很难吃到了。
“我们也下去吃粥吧!”
丰瑞看了一眼城楼的几人,不待回复径直走下楼去。
田园了解丰瑞的性情,也就跟着走了下去,几位亲兵却是面露诧异,“我们亲兵忍忍也就算了!带兵的也吃这个,这人有点古怪!”
能做到亲兵也不是一般人,几个眼神就交流完了,亲兵前脚就跟着田园后脚下了城楼。
伙夫都是本地的新兵,也是临时任命的,一见丰瑞和田园过来,立刻打好了俩碗粥,亲兵也不客气,自己动手拿个碗自己在锅里盛粥。
“大少爷!”
丰瑞抬头一看,二狗‘赶’着几个人过来。
‘赶’是因为二狗手里拿了一根棍子,走在起身边的那几人都捆着双手,而且衣衫褴褛,手脸肮脏无比,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怪味,和一个月没洗脸洗澡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周围喝粥的新兵纷纷捂鼻避开,蹲在丰瑞身后的几个亲兵正要避开的时候,忽然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句‘这是亲兵’。
“真的是他们,最前面的那个是刀二。”
身后的几个亲兵惊叫了一句。
‘赶’在最前面的刀二,就是那日饭桌上挑事之人,一副蔫蔫的样子,连走路都有气无力。
该狠的时候下的了手,该含糊的时候就会装糊涂,丰瑞赞赏的看了二狗一眼。
“把他们几个先拉到一边去,别熏到别人吃饭。”
丰瑞像赶苍蝇一样挥了下手,二狗立刻把这数个亲兵‘赶’到城门边,全都蹲成一排。
丰瑞和田园身边的几个亲兵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大家都是大将军的亲兵,就算自己想上去帮忙,周围一万多人可都是南霞郡本地人,真闹起来锤成肉泥都有可能,只能暗暗叹息了一声,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他!
田园自然注意着身后这几个亲兵的反应,见亲兵没有任何想动手的意思,便靠近丰瑞身边轻轻问道:“瑞哥儿,你真不怕大将军怪罪,打狗也要看主人呢!”
看着田园稍微有些紧张的神色,丰瑞心中暗道,自己这兄弟做事就是太过小心,束手束脚显得太老实,若是能放开点手脚或许会更好。
丰瑞嘿嘿一笑后说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打赌!”
田园见丰瑞不像是开玩笑,稍微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去了边境至少是个校尉,大将军应该不会怪罪你,但难保这些人不在背后使绊子,俗语说得罪小人……”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还是没想透彻,这几天有空可以再想想,反正我们要过几天才能见面。”
丰瑞耐心听完田园的话后,微微一笑说道。
太阳升起来了,看着丰瑞的背影,田园一脸迷惘。
丰瑞看了一圈,见周围的新兵吃的差不多了,便走到城门口牵自己那匹黑马。
“要不要给他们弄点吃的,万一走不动或路上倒下了,岂不耽误大少爷的行程。”
二狗走到丰瑞身边问了一句。
二狗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吃完饭后,那些亲兵和不少新兵都看着丰瑞,自然是想知道丰瑞如何处理这几个人。
“饭还是要吃的,把他们的手解开吧!”
其他人倒也没什么,不过想起那个刀姓亲兵,丰瑞还是有些火气,只不过这周围都是南霞郡的新兵,做的太难看反倒不好。
“呼!呼!”
完全和猪啃食一样,几个亲兵都没端碗,直接把脑袋伸进锅里,把剩下的那点残粥,和那点红油豆腐渣舔的一点不剩。
看得周围的新兵忍不住笑起来,另外的那几个亲兵看了一眼同伴后,又看了一眼丰瑞,稍微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