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来看,丰瑞是为朝廷担忧。
细思极恐!哪个军功地主不都这样想的吗!这不就是公然反对朝廷开榜!
桌面上一片安静,不时有人看一眼丰瑞,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文若水脸上的笑容,也已消失不见,把桌旁的侍者叫了过来,在耳畔悄悄的数语。
桌上的几人看了一眼文若水,心中却是暗自盘算起来,文若水不说话没人会开口。
看着桌上如此安静的场面,丰瑞却暗自腹诽不已,那数句耳语自己听的一清二楚
不一会侍者拿了一个坛子过来,文若水当即接过坛子。
“镜州老家人带来的酒,大家都来尝尝。”
文若水亲解开酒封,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
香馥四溢的酒气铺满整个大厅,欧阳父子和文家兄妹安静的看过去,文若水到底想做什么!
“楞着做什么!家宴,大家都来尝尝。”
文若水脸上依旧微笑,话语间仍流露一道郡守的威严。
文思柔饭吃的也已差不多,一见父亲端酒上桌,蹙起双眉,起身告辞而去。
丰瑞等三个年轻人只是小喝了几口,欧阳仲景连连称赞‘美酒’,文若水和欧阳仲景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桌上除了喝酒没打算其他事情。
“欧阳先生,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郎中,行医之余喝点小酒或是怡儿弄孙,日子过得悠闲快哉。”
文若水说完叹了口气。
欧阳仲景喝的正乐乎,一听文若水如此之言,心中不由暗暗想到,‘官府人家的饭真不能白吃,喝点小酒还得打起精神’。
“俗语‘医者父母心’,意即关乎病者生死,医者不得不小心,稍一不慎半世声名尽去,倒是官府之人,最近折腾的事情一样又一样的。”
想到文若水说自己优先快哉,欧阳仲景心中颇为不爽,喝了些酒话语说的灼灼有声。
“先生不知!郡守这样的官职不上不下,很多事情是做不了主的。”
欧阳仲景的话语中不满之意,文若水岂会听不出,至于欧阳仲景影射沙校尉这事,并不解释。
文若水不由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丰瑞和候都卫交锋,想到这里看向丰瑞说道:“还是世侄这样的才好,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家庭出身又够硬,在官场上说话也有底气,必定前途似锦。”
“候都卫这人着实蛮横无理,就是再碰到也还是会如此!侄儿过些日子就去战场,世伯此时谈前途为时尚早。”
丰瑞见文若水说到自己的事情,分不清是夸还是揶揄,只是按常理说了一番。
“世伯阅人无数,自然是不会看错,况且朝堂之中有所成就之人,比比皆是世侄这种性情。”
文若水说完后,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世侄刚才说到这文榜和武榜,颇有一番道理,只是如今文武榜绝无取消的可能。依你看”
文若水说一半就停住了,桌上的人自然也想知道,不由也一起看了过去。
“侄儿家中每年都有在西峡戍边,军中事情多少知晓一些,刚才说的那些只是有感而发。”
丰瑞说到这里扫了桌上众人一眼。
“武榜开出的官职十分重要,军中的聪明之人如此之多,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只怕这次比武上榜之人到边境后,未必能获得实际职务。”
朝廷告示写的清清楚楚,镜州下面三个郡武榜第一是先锋校尉官,镜州城武榜第一是统领,丰瑞刚才说招的人无实际用途,就是否定朝廷开武榜!现在又否定朝廷告示,这要是寻常人,肯定就是以妖言惑众抓起来了。
丰瑞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更是脸色都变了,欧阳仲景心中暗自惋惜,‘年轻啊!什么都敢说,不吃亏才怪!’
文若水脸色却大不一样,脸色除了严肃之外,还有些许欣赏之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老夫子寿宴那日,听说你和杨主簿吵了一架。”
文若水微笑着说着。
这个事情早已传遍郡城,文思刚当时在场,自然也告诉了文若水,欧阳父子消息如此灵通之人,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文若水突然提及此事!难道想追查谁是谁非?
不可能!
虽说是丰瑞和杨染争吵,但当事人沙校尉都死了,而且丰瑞过些天就去西峡郡,杨染又是郡守府的人,文若水没理由就这点事逮谁个不是。况且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说,那件事就是鸡毛蒜皮。
“是有这回事。”
丰瑞也不清楚文若水到底想什么,只能平静的回答。
“前几日听你世兄说了这事,世侄和杨主簿都是为了郡府着想,这种事情放在哪个郡守面前都不会分出对错。年轻人有主见很好。”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这一连串的事情,就被文若水一笔划去,又不失时机的夸了一番丰瑞。
官字俩个口,不过文若水这样一说,不仅彰显了风度,而且丰瑞再是纠缠这事显得无礼。
“世伯明察,世侄谨记教诲。”
丰瑞从容说道。
如果不是文若水提起来,现在桌上没人会想起这事。这文若水无缘无故卖个好干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众人不知道文若水为何要示好,难道是文若水有所求于丰瑞?
包括文思刚在内,桌上数人一起期待着看向文若水。
“每个郡至少都有俩个主考官吗,而且每个主考官身份都不一样。世侄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文若水全然不顾桌上人想什么,继续问了一个问题。
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不过丰瑞也不能确定,想了想后,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安静的看着文若水。
“每个主考官都要对应试上榜的考生,写一道评论发送到征西大将军处。如果评语全都太差,就算上了榜,或许真如世侄所说,并不一定会授予武榜上所承若的官职。”
文若水脸上严肃的表情舒缓开来,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先是认侄子,又叫女儿同桌一起吃饭,就算傻子也都知道,文若水那道折子不会去说丰瑞坏话。
“听说李老夫子寿宴之时,在桌上大赞世侄文武双全,世伯又怎能居于人后!”
不等桌上其他几人反应过来,文若水微笑着说道。
这好人做的也太明显了,难道就不图点什么!换句话说,能当上郡守又有哪个是傻子!
为什么!桌上的人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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