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瘦弱的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耳朵上夹着支炭笔,脸和袖子上还带着黑色污渍,光亮的头皮闪闪发亮,这就是李阳的第一印象。
北冥抱怨着龙院长:“你这个老家伙,又要拉着我喝酒,我还能活几天啊再不把肚子里的东西落在纸面上,难道要带到棺材去!”
龙院长也是个炮仗脾气,瞪着眼睛戗道:“老东西蹬鼻子上脸呐,要不是婉君照顾你,你早就完犊子了,不吃不喝你能活几天,你真拿自个当王八啦!”
两个人气呼呼的坐在桌上,北冥这才看到客厅的李阳,摆摆手示意他过来,摸摸自己的光头大剌剌的说道“小家伙,我就是你舅舅,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北洋,北国风光的北,汪洋大海的洋。”李阳不卑不亢的介绍自己。
“哦,来坐下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北冥仔细观察着李阳,抬手让他坐下。
沉吟片刻才又问道:“北洋,你来到帝都有什么打算呢?”
“我从小在连云港长大,来到帝都见到了很多闻所未闻的造物,有上百丈的高楼,不用人力畜力自行奔驰的蒸汽火车,看清远处的望远镜,我想要学习他们的原理,得到真正的知识!”李阳认真的答道。
北冥犯难的拿起龙院长手上的酒葫芦,不客气的往嘴里灌了一口,咂摸着嘴回道:“老夫专攻机关器械,虽说所有的发明都是工具,但人力有时穷,术业有专攻,真正系统的教授理论知识得去学院才行,你可曾在学校读过书?
“没有,我只是识字,读过儒圣的论语和司马先生的史记。”李阳老实的回道。
“这就难办了,你没有学籍我也不能送你入学啊!”北冥狠狠灌了一口酒水。
龙院长一把夺过自个的酒葫芦:“你这老东西拿我的酒出啥气,知道这陈年冻酒有多稀罕嘛,小北洋的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北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别卖关子,是不是又想勒索点啥?”
龙院长得意的哈哈一笑,笑嘻嘻的说道:“我一个学院的院长跑你匠作院看门,我图个啥,就是我上次和你商量的那事儿,你们匠作院每个月要抽调院里大匠给我的学生讲八堂课!”
“你想得美,匠作院项目时间那么紧,这还是连轴转才勉强跟的上进度,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北冥的头摇的飞快。
“你懂个屁,正是因为匠作院的大匠们让你赶的跟兔子似的,项目进度才会这么勉强,老子这是帮你,一张一弛松缓有道!”
“那不行,八节课太多了,最多四节!”北冥被说的有些意动,最近手底下的小崽子们确实有不少牢骚。
“滚你的蛋,七节,不能再少了,匠师们和学院聪明的娃娃互相交流,双赢你明不明白?”龙院长苦口婆心的劝说。
“要不五节,等看到效果在多安排,实在是挤不出来那么多时间,一节课是不长,架不住要准备教学大纲和材料,我这个匠作院很多项目涉密,还得向陛下请示啊我的老伙计!”北冥搂着龙院长的肩膀依然在苦苦挣扎。
“不必了,我早就亲自去过陛下那里了,要不是你这个老顽固不松嘴这事儿早就成了,就七节,少一点都不成,还有上次陛下赏你的四十年陈年梨花落我要两坛!”龙院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那还不狠狠的勒索一把。
北冥哀嚎一声:“你这个老混蛋,这是要我的老命呀,我跟你拼啦!”
“咋的啦,上次我女儿还没出嫁,你就哄骗我把我为女儿埋下的十六年的女儿红给喝光了,老婆闺女现在还埋怨我呢,哼!”龙院长翻起了陈年旧账,坚决不松口。
“你看你这不是为小北洋的事儿嘛,我外甥还不就是你外甥,来来来,快谢谢你龙伯伯帮忙!”北冥有点心虚,扯上被两人吵的一脸懵逼的北洋转移话题。
北洋老老实实的一鞠到底,诚心实意的感谢这位老人的帮助。
龙院长已经得逞也就不在卖关子了,“小北洋没有学籍确实不太好办,不过我学院为了一些不在学院的学子们多条上进的路上个月刚刚颁布了一条新的规定,准许一些外院或是自学的学子办理旁听证,还专门拨款扶持一些贫寒学子,我就特批给小北洋一本旁听证,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功课!”
“你这个家伙,合着在这等着我呢,最多一坛梨花落,爱要不要!”北冥看不过去龙院长一幅奸计得逞的恶心模样,拍着桌子大喊!
龙院长主要目的达成也不再斤斤计较,倒是很喜欢李阳身上的这股灵气,“北洋啊,你毕竟没有多少基础,即使旁听也有可能收获不多,老夫也算一辈子教书育人,给你个建议吧!”
李阳看的出来龙院长是个一心扑在教育上的可敬老人,忙端正姿态诚心请教:“还请院长教诲!”
“最近学院的图书馆人手紧缺,你不妨先去图书馆整理书籍,里面从入门基础到高深学问很是应有尽有,干完安排给你的工作我允许你可以随意浏览借阅,你旁听的课程有什么不懂的也尽可以在图书馆查找到答案,你看怎么样?”
“多谢院长,我会好好珍惜的。”李阳大喜过望!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李阳颇有眼力劲儿的屁颠屁颠儿跑去开门,接过舅妈拿着的食盒,动作熟练的摆好碗筷,在一旁伶俐的倒酒布菜。
入夜,李阳躺在舅妈安排的客房里久久难眠,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李阳想着师父白离此刻在遥远的地方,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一向不会照顾自己的师父会不会饿到。
西北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搭建着密密麻麻的帐篷,傍晚时分的牛羊都已经被牧人们赶进圈里。有牧人吹起苍凉的羌笛,远处隐隐有悠远的歌声相和。
中间一顶异常华丽的大帐好像宫殿一般,帐内点着一盆盆的篝火,欢快的乐声紧锣密鼓,穿着暴露肤色雪白的舞姬们热烈舞蹈,一只烤好的骆驼架在一边被大厨和服侍的漂亮女奴分送到宾客的餐桌上,化名白离的安世平色眯眯的摸着陪酒的美人一脸淫荡笑意,知情识趣的艳丽美人含着美酒缓缓渡入安世平的嘴巴,小小香舌**的在他嘴上一舔,逗得他哈哈大笑。
这里正是草原上的霸主国家的核心所在,明国王帐里上首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戴金冠,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素色长袍,这位异常英俊仿若大理石雕刻的神祉一般,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大帐内众多将军权贵的目光,因为他就是明国可汗白达先,草原上的子民衷心感谢伟大的长生天赐给世界这个英明神武的少年可汗,在无所不能的国师安远的辅佐下,统一了整个草原,从此之后的这些年战乱不息的草原迎来了可贵的和平,部落的青壮和孩子不用再死于战争,妇人们有了男人保护也不用独立苦苦支撑整个家,悠闲地挤挤牛奶喂喂小羊羔,有了男人女人们心里有了依靠安心的生活,一茬茬的小娃娃生下来。
牧场丰富,牛羊肥美,草原就像落在地上的天国。
可汗白达先拿着把小刀子漫不经心的削着肥嫩的小羊羔肉,时不时看一眼坐在下首和歌姬**的安世平,据国师说这个吊儿郎当的中年人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曾经在高手如云的皇宫刺死过武朝的皇帝。
一曲舞罢,舞姬退场,乐声止息,王帐内众人屏息凝神只有火盆里烧着的木材噼啪作响,年轻的可汗白达先审视的看着歪歪扭扭的坐在下首的安世平,喝的醉眼朦胧的安世平身下压着侍女,嘴巴撅的长长的和漂亮女人逗弄着玩耍,感觉帐内空气静的针落可闻,才放开快吓昏死过去的倒霉女人。
安世平毫不退避的与可汗对视,白达先虽然年纪尚轻,但自小就是可汗,无数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常年亲自带兵征战草原的积威之下几乎没有人敢与他这样对视,这让他息了原本打算考校安世平的心思。
“黑狼军统领帖木儿!”平淡的语气传遍大帐,可汗白达先唤道。
一个身躯矮壮的大汉身穿黑色鳞甲,两肩上镶着两头狰狞的狼头,这个面上尽是伤疤的男人面目可怖,是可汗最忠心的将军,据说黑狼军当值期间从不卸甲便是从他那里最先散布开来,帖木儿浑身煞气弥漫,单膝跪地大声应道:“属下听令!”
“白水部落的族长河栗木派信使送来密信,说左贤王私铸兵甲囤积粮食,还强占了本来划给他的牧场,你率黑狼军前去调查,全权交由你负责,朕需要一个满意的结果,你明白吗?”
帖木儿鲜红的舌头舔舔嘴上的刀疤,显得异常邪恶:“臣领命!”
安世平起身离座说道:“臣安世平愿与帖木儿将军同去!”
白达先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笑意:“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