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竭力抵御九阳真气的煎熬。
成昆的话一句句入他耳。
“我师妹和我两家世交,从小就有婚姻之约,阳顶天暗恋我师妹,当上明教教主后,威震天下,我师妹的父母是势利之辈,我师妹也心志不坚,嫁给了他。”
“可她婚后并不快活,有时和我相会,不免要找一个极隐秘的所在。”
“阳顶天对我师妹事事依从,她要去看看秘道,阳顶天虽然极不愿意,但经不起她的软求硬逼。”
“哈哈、哈哈……我在这秘道中来来去去走过数十次,今日重上光明顶,还会费甚么力气?”
周颠、杨逍几人听得哑口无言,只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成昆早已沦为灰烬。
成昆摇了摇头:“你们生气什么?我好好的姻缘被阳顶天活生生拆散,阳顶天和我师妹成婚之日,我曾去道贺,喝喜酒时,我立下重誓,成昆只要有一口气在,定杀了阳顶天,覆灭魔教。”
杨逍冷声:“阳教主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原是你下的手。”
成昆不屑一笑:“杨左使,你比那阳顶天又好到哪里去,呵呵?”
杨逍脸色一变。
成昆不去看杨逍,自顾自的开口:“当年阳顶天武功高出我很多,别说当年,只怕现在,我仍然不是他的正面之敌……”
周颠接口:“因此你只有暗中加害阳教主了,不是下毒,便是如这一次般偷袭。”
成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我师妹怕我偷下毒手,不断向我告诫,倘若阳顶天被我害死,她决饶不过我。她说她暗中和我私会,已觉得万分对不起丈夫,我若再起毒心,那是天理不容。阳顶天,唉,阳顶天,他……他是自己死的。”
杨逍等人惊疑一声。
“那一天晚间,我又和我师妹在秘道中相会,被阳顶天撞破,我师妹知他武功极高,一出手便能致我们于死地,说道:顶天,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我成师哥下山,任何责罚,我都甘心领受。”
“阳顶天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说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
“随后眼中流下两行鲜血,全身僵硬,一动不动。我师妹大惊,叫道:‘顶天,顶天!你怎么了?”
“她叫了好几声,阳顶天仍是毫不动弹。我师妹大着胆子上前去拉他的手,已僵硬,再探他鼻息,已气绝。我知她心下过意不去,安慰她道:看来他是在练一门极难的武功,突然走火,真气逆冲,以致无法挽救。”
“我师妹道:不错,他是在练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在要紧关头,陡然间发现了我和你私下相会,虽不是我亲手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
“我正想说些甚么话来开导劝解,她忽然指着我身后,叫道:‘什么人?”我急忙回头,不见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时,只见她胸口插了一柄匕首,已然自杀身死。”
“嘿嘿,阳顶天说他娶到师妹的人,却娶不到师妹的心。我得到了师妹的心,却得不到她的人。”
“她是我生平至敬至爱之人,若不是阳顶天从中捣乱,我们的美满姻缘何至有如此悲惨下场?若不是阳顶天当上魔教教主,我师妹也决不会听从她父母想逼,嫁给阳顶天。”
“当时我指着阳顶天和我师妹两人的尸身,说我成昆要竭尽所能,覆灭明教,大功告成之日,再来两位之前自刎相谢。哈哈,杨逍、韦一笑,你们马上便要死了,我成昆也已命不长久,只不过我是心愿完成,欣然自刎。唉,我成昆一生不幸,爱妻为人所夺,唯一的爱徒,却又恨我入骨……”
张无忌疑神注意,体内九阳真气充沛,四肢百骸似乎胀得要爆裂开来。
“我下了光明顶后,回到中原,去探访我那多年不见的爱徒谢逊。哪知一谈之下,他竟已是魔教中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我虽在光明顶上逗留,但一颗心全放在师妹身上,于你们魔教的勾当全不留心,我转念一想:魔教源远流长,根深蒂固,我一人之力,绝对毁不了,便是天下武林豪杰联手,也未必毁得了。只有从中挑拨,令它自相残杀,自己毁了自己。”
杨逍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惕然心惊。
“我假装醉酒,意欲**我徒儿谢逊的妻子,乘机便杀了他父母妻儿全家。我知这么一来,他恨我入骨,必定找我报仇。倘若找不到,更会不顾一切胡作非为。哈哈,知徒莫若师,谢逊这孩儿什么都好,文才武功都是了不起的,便是易于愤激,不会细细思考一切前因后果……”
张无忌听到此处,心中愤怒不可抑制。
怒发欲狂,想义父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竟在成昆的阴谋毒计之下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盲了双目,孤零零在荒岛等死,这等深仇大恨,他作为义子,岂能不报?
他胸中怒气一冲,布满周身的九阳真气鼓荡疾走,真气呼出不能外泄,乾坤一气袋渐渐膨胀起来。
成昆说完,淡淡一笑:“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杨逍叹了口气,说道:“事已如此,无话可说。圆真大师,你能饶我女儿和妻子一命吗?她两人未入我魔教。”
成昆冷声道:“斩草当除根!”
说着伸出手掌,缓缓往杨逍头顶拍去。
张无忌听声辨位,纵身一跃,挡在圆真的面前,左掌反撩,隔着布袋架开了他的手掌。
成昆勉强恢复行动,被张无忌一架,身子一晃,退了一步。
一定神,上前挥掌向布袋上拍去。
这一掌拍不到张无忌身子,被鼓起的布袋一弹,退了两步,成昆不明所以。
又发掌击去,布袋像个大皮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成昆拳打脚踢一番,又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猛力向布袋上刺去,那布袋遇到刀尖时只凹陷入内,却不穿破。
成昆见掌击刀刺都无效,心想:“跟这小子纠缠什么?”
飞起一脚,猛力一踢,布袋从厅门直滚出去。
在厅门上一撞,又反弹,向成昆冲去。
查看双掌竖起击出,发力将那大球推开。
嘣!
一声大响,宛如晴天霹雳。
布片纷飞。
一股炙热气流冲来,张无忌站在当地,满脸迷惘。
在这顷刻之间,张无忌所练九阳神功已大功告成,水火相济,龙虎交会。
身上数十处玄关一一冲破。
成昆见张无忌满脸迷茫,抢先右手食指伸出,运起“幻阴指”内劲,直点他胸口的“膻中穴”。
张无忌挥掌挡格。
成昆手指一热,全身功力如同要散去,当即转身便走。
张无忌怒骂:“成昆,你这大恶贼,留下命来!”
拔足追出厅门,成昆背影一晃,已进了一道侧门。
张无忌气愤填膺,发劲急追,嘭的一响,额头在门框上重重的撞了一下。
张无忌一摸额头,隐隐有些疼痛,忙从侧门中进去,见是一座小厅。
他一心一意要为义父复仇,穿过厅堂,追了下去。
厅后是个院子,院子中花卉暗香浮动,但见西厢房的窗子中透出灯火之光,他纵身而前,推开房门,眼见灰影一闪,成昆掀开一张绣帷,奔了进去。
张无忌跟着掀帷而入,那成昆却已不知去向。
他凝神一看,原来置身在一间的闺房。
床上罗帐低垂。
这闺房只有一道进门,窗户紧闭,张无忌心中疑惑,成昆怎么不见呢?
难道在床上?
张无忌心中暗道。
当下揭开罗帐,钻进帐去,双手突然碰到一个机括,顺手一搬,顿时床板一侧,摔了下去。
这一摔跌下数丈,幸好地上铺着极厚的软草,丝毫不觉疼痛,头顶轻轻一响,床板已回复原状。
张无忌心下暗赞,同时向前急奔。
很快遇到一处阻拦,张无忌四处摸索,发现毫无机关。
心中奇怪,又急切。
张无忌提一口气,运劲双臂,在石壁上左边用力一推,毫无动静,再向右边推,只觉石壁微微一晃。
再使劲推,石壁缓缓退后,待石壁移后三尺,他拍出一掌,随后闪身而入。
过了石壁,前面又是长长的甬道,并且分了七道岔路。
张无忌正迷茫之间,突然听到一声轻咳。
连忙跟了上去。
顺着甬道不住左转,螺旋形向下。
甬道越来越窄,到后来仅容一人,如同塔中。
突然之间,张无忌感觉头顶一股烈风压下,当下急纵而下,左足刚着地,立即向前扑出。
一声巨响,泥沙细石,落得张无忌满头满脸。
张无忌从斜坡回身,右手高举过顶,只走了几步,手掌便已碰到头顶粗糙的石面。
成昆的声音隐隐从石后传来:“贼小子,今日葬了你在这里,力气再大,瞧你推得开这大石么?一块不够,再加上一块。”
接着呼的一声巨响,又有一块巨石下来。
张无忌伸手摸去,巨石虽不能将甬道严密封死,但只能伸得出一只手,便是用九阳真经里面的缩骨功,也是钻不出去。
张无忌双手挺着巨石一摇,巨石半动不动。
张无忌放弃摇石。
继续向下走去。
到了尽头。
四下摸索。
张无忌摸到一只木桶,手起一掌,将木桶劈散,桶中散出许多粉末。
散发着硝石硫磺的味道。
“火药?”
张无忌心中暗叹,可惜自己身上没带火石。
难道自己就要困死在这里面吗?
可是自己还没有见到爹爹,娘亲,也没有为义父手刃仇敌。
张无忌心中不甘,又转回巨石之处。
挥掌轰击。
巨石动也不动,张无忌恨恨的一掌砸在,巨石周围石壁之上,突然感觉石壁松动。
张无忌大小,只觉得死去生来。
连忙不停轰击那石壁,最终轰出一块可以穿过的口子。
张无忌穿过口子,发觉又是一个甬道。
走了近四五十丈,到了一处石门。
张无忌运劲推开石门,里边是一间石室。
石室极大,顶上垂下钟乳。
张无忌无法清除的看物,只能摸索。
突然,摸到一具骷髅。
又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
张无忌慌忙丢开。
张无忌又在四周敲打,找不到有声音空洞的地方。
幸好,发现了一块火石。
张无忌撕下草衣,引燃。
这才看清,原来是两具骷髅,可以从衣服上,大致区分为男女。
女子右手抓着一柄匕首,插在自己胸口。
张无忌心中一怔:“难道这两人便是阳顶天夫妇?”
又看到自己之前丢弃的东西,此时已经散开,原来是一封信。
张无忌一看,原来是阳顶天早就发现了自己夫人和成昆幽会。
功力渐失,写下了一封信,里面说道,练成乾坤大挪移就可推开无妄位石门出去,又说暂时将谢逊推为明教副教主,乾坤大挪移心法暂由谢逊接掌,日后转奉新教主。光大明教,驱除胡虏,行善去恶,持正除奸,令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
张无忌心中一震,连忙四处搜索乾坤大挪移功法。
最终,只发现了阳顶天手上的一块羊皮卷。
张无忌拿起羊皮卷一看,顿时呆了。
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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