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建成与那位姓韩的村长接触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想着找什么理由跟他进行第二次接触。
曹仁华的到访,尽管只是有意无意提及与陈家沟的合作,但楚建成清楚,姓曹的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抢在曹仁华前头,他就得主动。
陈家沟的发展,他一直有让人留意,韩直大刀阔斧的改革,不管是心智还是魄力,都很对楚建成的胃口。佳鑫木业想有新的发展,就得要这股干劲。
楚建成还没有找到拉下脸面的借口,韩直的电话就进来了,这让他很高兴。
“去你们村?”楚建成与韩直寒暄两句,韩直切入主题,邀请楚建成赴宴,楚建成稍一犹豫,欣然应允:“正好我也想去你们村看看。”
韩直放下电话,对刘军生和陈大文道:“成了!”
陈大文还是不能理解,但韩直让他回去休息,陈大文尽管一知半解,还是听命行事。
陈巧莲见陈大文心不在焉,问了一句,陈大文把自家姑娘拉到跟前,将心中困惑说了出来,然后问道:“姑娘,你脑瓜子活络,你跟爹说说,村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咱这一亩三分地,真能让他两句话说成那些大老板眼里的香饽饽?”
陈巧莲略一思忖,笑道:“爸,村长有他的想法,你只要依着他说的做就行,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跟着费心了。”
“嘿,你这臭丫头,教你老子怎么做人了还!”
陈巧莲不理会陈大文的絮絮叨叨,走向她的房间,嘴上道:“我明早还有课,等下还要背单词,你就不要拿这些村长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打扰我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陈大文挠了挠后脑勺,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脑子不够用,但也庆幸闺女不随他,不然一个又丑又笨的傻姑娘可怎么嫁人哟!
陈大文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动了“姑娘嫁人”的念头,他想到白日间那个姓曹的小子,又考虑了一下新来的村长,觉得找女婿就应该找那位新来的村长。
“村长还是算了,不管是那位姓武的姑娘,还是姓高的女镇长,都不是巧莲能应付的,俺家姑娘可不能受这个委屈!”陈大文想了想韩直的情况,觉得也非良人。
相比较陈大文一夜辗转反侧,刘军生就沉稳得多,哪怕是跟韩直同处一个屋檐,也没有冒失地找韩直问个究竟。
第二天起床,寻思着镇上的人今天会来测量房子,便把细软收拾一下,等韩直起床,再跟他商量商量,去别家寻个住处,还是在办事处里对付着。
刘军生房子不大,可却住着三个大老爷们,韩直、秦开,这两人的安顿在刘军生看来也是头等大事。
不然他一个糟老头子,随便搭个草棚就能对付,哪里用得着叨扰别家?
韩直昨天忙着想对策,晚上又推演与曹仁华、楚建成相商的计划,把拆迁安置的问题忘到脑后,刘军生询问,他才意识到自己忽略的问题在哪。
“大爷,你在村里威望很高,各家各户也都熟悉,帮忙联络着住处。曹老板那边,我觉得应该能拖延几天。他们先修桥后修路,房子也不可能测量完了就拆。午饭之后,手头的活放给那几个帮手去做,趁着这几天的工夫,把这件事落实一下。”韩直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得刘军生操办最稳妥。
“成!”刘军生满口应下。
做饭对村里的婆娘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出大力的糙汉子们只求一口热乎乎的汤饭,填饱肚子就行,要是有滋有味,那就等于过个小年。
刘军生今天上午的主要任务,是把韩直招待曹仁华和楚建成的这一餐做好,至于村里的伙食,交由那几个妇女来做即可。
“差啥?交代清楚,我跟大海去镇上一并买回来!”刘军生叫上张大海,赶着驴车去镇上采买些食材。
米面他可以一次性多买几袋,瓜果蔬菜,还是新鲜的好。至于调料,多准备一些总比缺盐少油来得强。
刘军生和张大海赶着驴车来到村头,就见大车小辆的沙石倾泻在村头,不要钱似地铺洒在泥浆中。原本毛驴进去都打滑的泥坑、水坑,垫上沙石之后,比没下雨之前走得还要顺畅。
“这要是铺到村里头,得用掉多少沙子、石子啊?”刘军生坐在驴车上,一点都不觉得颠簸,恨不得下来走两步,感受一下沙石路的平坦。
张大海赶着驴车,只知道傻乐,洋气的鞭子轻轻落在毛驴身上,昨日还在此处滚成泥驴的小毛驴,矫健欢快地奔向前。
经过大王庄的时候,刘军生瞧着小轿车从身旁驶过,不无得意地对张大海说道:“赶明儿,咱们村里也能跑小轿车了!”
张大海问道:“那到时候,还要俺的驴车帮你拉粮食吗?”
刘军生“呵呵”笑了笑,道:“那小轿车又不是咱们的,能帮咱拉粮食啊?村里不还得指望你这头小毛驴。”
张大海笑道:“俺不管小轿车是谁的,只要俺的驴车能派上用场就行!”
小轿车停在了陈家沟村头,曹仁华和沈聪下了车,瞧见手底下的工人动作挺快,很是高兴,对沈聪说道:“瞧见没有,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为什么当老板的是我?就因为我时刻准备解决你们遇到的难题,所以我才是老板。如果我什么难题都不能解决,你们这帮坏家伙,凭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干?”
沈聪讪笑了下,竟然不知该如何恭维这位得意洋洋的老板。
“今天,镇上会有不少领导来陈家沟指导工作。要是被他们看到,陈家沟的道路连人都进不去,你觉得他们会如何看待我们?所以,大家伙必须要在镇上的领导抵达之前,铺一条沙石路出来,让领导们畅通无阻。”
曹仁华换了口气,继续道:“当然了,咱们这么做,也并不是在领导们面前做做样子,这也是为我们接下来的工程进度打基础嘛。道路不通,咱们怎么把材料运进去?手抬肩扛那不得干到猴年马月!”
“灵活,创新,记住这两点,以后你们会受用无穷的!”曹仁华每次给手底下这帮工人训话的时候,都觉得扬眉吐气。
这跟他自己水平有限不无关系,尤其把新学的东西运用在讲话轰,他就讲得更起劲。
曹仁华全程指挥,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将五车沙子、十三车石子,在一台推土车和一台压路机的协同工作下,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把这条同往陈家沟的主干道修通。
这与曹仁华承诺的道路相差甚远,但大小车辆进村已经不成问题。
摧毁的青苗、落入河道的沙石,对曹仁华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青苗镇上会作出补偿,河道本就是臭的,要不是那位村长执意不许填河,他早就拉几十车土把这些臭水沟给填了,犯得着专门从外地高价聘请桥梁专家吗?
高暖给胡天一等人开完会之后,已经九点多,一行人赶到陈家沟的时候,已经十点半,眼瞅着面前虽不宽敞,但也平坦的道路,高暖不由对这位姓曹的包工头高看一眼。
曹仁华很谦逊,跟他发号施令时判若两人。陪同高暖进村,曹仁华也将他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深入浅出,让高暖听得频频点头。
“修路架桥,您是专家,就按照您的想法来操办,我等着看结果,希望曹老板能够给我意外的惊喜。”到了陈家沟办事处门前,高暖瞧见闻讯而来的韩直,笑呵呵地对曹仁华说道。
曹仁华被高暖礼待有加,一时间激动无比,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不会让高副镇长失望。
韩直上前跟曹仁华打了个招呼,又对高暖道:“高副镇长,你带来的这些人,就是来测量被拆房屋的面积的吧?”
高暖点点头,将手底下的这帮人介绍给韩直,又让韩直安排人带领他们去测量。先量房屋,一家家核算清楚之后,再去测量猪圈、土地等等。
这件差事,自然就落在陈大文的头上。
曹仁华瞅着空隙,把今天需要陈家沟筹备伙食的人数报给韩直,免得这帮忙活一上午的工人没饭吃。
“别的不敢保证,饭一定管饱!”韩直笑道。
“会计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给刘老爷子说一声,让他随意施展就成。”曹仁华拍拍韩直的肩膀,这一星半点的,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韩直记下,但还是按照原本制定的方案操作,绝不在伙食上占他一点便宜,免得将来落人口实。
被拆除的十六家,有的是平房,有的是瓦房,在胡天一的带领下,测量人员记录的清清楚楚。
很快,房屋、猪圈、厕所,一律测量完毕。赶着饭点,韩直便邀请这帮负责测量的会计用过午饭之后,再去地头测量各家被侵占的土地。
相比较房屋的测量,各家被占的土地和土地上的青苗,工作量就小得多了。
高暖也没有跟韩直客气,带着手底下一帮财会入席,把原本准备宴请楚建成和曹仁华的饭菜,吃得碗清碟清。
曹仁华陪同高暖、胡天一等人一起用饭,对刘军生的手艺赞不绝口,和韩直、胡天一推杯换盏,那叫一个尽兴。
赶着楚建成乘兴而至,见此情景差点没拂袖而去。
“欺人太甚!”他楚建成是什么人物?
县长都拿他当财神爷供着,到小小的陈家沟赴宴,与曹仁华之流为伍还要吃他剩下的?!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