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娘娘今儿招木阳玉过来,说是有些好物件儿让木阳玉品评。娘娘过谦了。娘娘本来是聪慧过人,最高女官局一应制物宝典,娘娘差不多都能熟记于心,有什么物件儿能逃过娘娘的法眼?”
小蕊端来了茶水,放在面前的桌上。木阳玉端起茶杯,示意冷女官同饮。试探过一次之后,最高女官局不敢再克扣木阳玉的用量,给木阳玉的,依旧是最好的碧螺春,茶色淡绿,入口清香绵柔,茶叶皆如竹叶般直落杯底。
木阳玉饮了一口茶,眯了眼望了望窗外。金色的阳光照在海棠花上,那点点的金黄反射了阳光,略有些刺眼。
木阳玉道,“也算说些闲话,不算品评什么物件儿。其实那条百鸟裙并不是本妃心思独到,而是前任老女官刚刚好在她的手记中提起,我才顺口说了出来。”
冷女官脸色虽平静,可木阳玉知道,她的呼吸几乎都屏住了,眼神之中有急切之色。
女官手记这样东西,历经了十几代最高女官的心血而成,全是宫内制物的窍门。
其实宫里的手艺人和民间的一样,都不愿意自己的独门秘方外传,传下去的唯一办法,只有记在手记之上,等自己终于不在这个位置了,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的时候,才留给下任最高女官。
如果没有这本手记,等于最高女官没有独立于人前的资本,冷女官的位置随时能被人代替。倘若下面哪一位得了宫里贵人的赏识,把她赶下了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木阳玉既成了皇上的女人,最高女官之位便与木阳玉无缘,这就让冷女官心中有了希望。只要她心中有了希望,就能任木阳玉予求!
木阳玉一笑问她,“听说冷女官这几次派司膳房特地制了宁气养神的汤药去康和殿,木阳玉这里倒有几方手记上记着的好方子,不如木阳玉写了出来,助冷女官一臂之力?”
冷女官神情难测地望着木阳玉,继而一笑,“娘娘真是好心,尚记得旧人。”
木阳玉叹道,“她原也帮过我的,帮过我的人我总是铭记于心的。”
屋内飘着茶叶的香味,冷女官在茶香之中沉默良久,轻声道,“那奴婢就帮娘娘完成这个心愿?”
木阳玉一笑,将茶杯盖上,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在小小的空间回响,“本妃自然会记着你这份恩情的。”
冷女官起身恭敬地向木阳玉行礼,告辞。
看来今晚又是一轮好月。宫里头的那位旧人听说整日在宫内拜佛理禅,不知道佛声唱喏能否平息她的心境。
夜晚,果然有一轮好月,如银盘般向皇宫内琉璃瓦遍洒清辉。木阳玉穿了一套宫女服,手里提了司膳房专为太后准备的药汤,走在康和殿的雕凤石板阶梯上。由于持了最高女官局的腰牌,而每到这个时候,都有最高女官局的人给太后送汤水,所以,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别人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旁人躲避唯恐不及的康和殿,居然还有人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