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恩回过神来,他抽了一声,含着眼泪将落梅公子交给了李皓辰。
李皓辰扫落桌子上的杯盏,将落梅公子平放在上面,沈雅谦急忙上前把脉,并且查看伤口。他将止血的药粉洒在落梅公子胸口地伤口上,可是伤口不停有鲜血渗出,很快就将药粉冲开了。
沈雅谦扯下一片衣角,用它压住伤口,衣角马上就被鲜血浸湿了,但这片衣角多少阻止了血液外流。在落梅公子的身下,已形成了一滩血渍。落梅公子的脸色非常苍白,简直没有一点血色。他气若游丝,一条腿踏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燕承恩在一旁看着,他心慌意乱,脑子里全是落梅公子扑来的那一刻。此刻,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果因此失去这人,他的人生也就没欢乐可言了。
沈雅谦一边捂着伤口,一边道:“皓辰,你去我屋里把九转丹和银针拿来。伤口离心脏很近,需要立刻止血。”
李皓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起身就向沈雅谦的屋子奔去。沈雅谦看了一眼陆雪瑶,接着道:“雪瑶,你去准备煎水清洗伤口,告诉药房准备活血提神汤。”
燕承恩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滚落。看着落梅公子越来越苍白的脸,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陆雪瑶也不含糊,有条不紊的按照沈雅谦的吩咐行事。沈雅谦为落梅公子止血、清洗伤口,缝合,喂药,等他忙完时,已经是半夜了。
燕承恩定定的看着落梅公子,问道:“他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沈雅谦严肃的道:“如果明天能醒来的话,大概就没事了。”
闻言,燕承恩深深了吐了一口气,他不再说话,只是深情的凝望着落梅公子。他整个人呆呆的,紧紧的抓着落梅公子的手,脸色也很苍白。
燕承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令陆雪瑶湿了眼眶。那是多么深情的目光啊,热的可以灼伤人。如果有人也用这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她大概死也无怨了。一个人饱含爱意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陆雪瑶相信,燕承恩一定深深爱着落梅公子。
燕承恩决定先在李府住下,陆雪瑶又是一通忙,安排房间,派遣丫鬟,几乎没闲着。等她回到屋子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了。
李皓辰和沈雅谦正在屋子里说话,看到陆雪瑶进屋,沈雅谦突然闭上了嘴巴。
李皓辰看了陆雪瑶一眼,毫不在意的道:“不用瞒着她,她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雅谦深深的看了陆雪瑶一样,这才继续道:“如果伤口再偏一点,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还有我在,不然以李府郎中的本事,他已经是具尸体了。”
李皓辰拧眉问道:“你有没有注意,那刺客手背上的刺青。”
沈雅谦摇了摇头,不解地看着李皓辰。
李皓辰微微一笑:“那是济一堂的人,他们杀人怎么会失手?”
沈雅谦问道:“你怀疑落梅的身份?”
李皓辰点了点头:“好好调查一下,没有坏处。”
听着二人的谈话,陆雪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燕承恩,也想到了那个清淡如梅的人。她的眼泪涌出眼眶,脱口而出:“落梅公子差点死掉了!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们想得也太多了,在你们眼中,一点真情都没有吗?”
李皓辰和沈雅谦被陆雪瑶吼的一怔,陆雪瑶是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她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
李皓辰向陆雪瑶望去,后者身子一转,留给李皓辰一个背影。
李皓辰走了过去,他转过陆雪瑶的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陆雪瑶的眼泪。他轻柔的拭去陆雪瑶的眼泪,柔声问道:“感动了?”
陆雪瑶嘟着嘴,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情绪激动地为落梅辩驳:“那个济一堂的杀手,差点杀死他!身为医者,沈雅谦应该知道,那个伤口有多危险!如果落梅公子是那个济一堂的人,那么他就是再赌,用百分之一的可能在赌,有这么傻的人吗?难道济一堂的人无所无知,无所不能,知道李府藏着一个神医吗?沈雅谦自己都说,换成府中别的郎中,落梅公子早就死了!”
李皓辰温柔的看着陆雪瑶,就在陆雪瑶以为会听到甜言蜜语的时候。李皓辰突然道:“收起你的感动,那会害死你的。”
陆雪瑶瞪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着李皓辰,她完全没有想到,李皓辰会说这么不近人情的话。许久,陆雪瑶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李皓辰,你们太冷血了!”
沈雅谦突然插口道:“如果他像你这么容易被感动,那么他早就死上一百回了。”
陆雪瑶看了看李皓辰,又看了一眼沈雅谦,转身出了房间。近墨者黑,她要离冷血动物远一点,否则自己也会变得冷酷无情的。
陆雪瑶从来不认为命运是公平的,可是你不能因此就对人生绝望,这也不是一个人堕落的借口。时刻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是陆雪瑶活得潇洒的主要原因。她或许不是什么大善人,可她也不想做一个坏人。
第二日,落梅公子并没有醒来。陆雪瑶进去的时候,燕承恩的动作还是昨天的那个动作,不过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傻傻的坐在落梅公子的床边。因为守了一夜,所以他的眼睛猩红,看上去有些癫狂,也有些憔悴,猛地看到,反倒觉得比床上的落梅更像一个病人。
陆雪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地温柔:“太子殿下,洗漱一下吧,您先吃些东西。”
燕承恩依然紧紧地握着落梅公子的手,不带感情的吩咐道:“拿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燕承恩的声音透着疲惫,陆雪瑶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您多少吃点东西,身体会吃不消的。”
燕承恩阴森森的目光看向陆雪瑶,才一眼,身上的戾气便瞬间散去。看着那张和母亲相似的脸,燕承恩再次红了眼眶,心中的诸多委屈也涌上心头。
陆雪瑶以为他是担心落梅公子,接着道:“太子殿下也想落梅公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吧。所以,您必须吃点东西。总不能落梅公子还没醒,您就把自己折腾病了。”
燕承恩再也不敢去看陆雪瑶,他垂下头,低声道:“我吃。”
陆雪瑶将燕承恩扶到桌前,自己则回到落梅公子的床前,命丫鬟端来水,命人将毛巾浸湿,她想给落梅公子也清洗一下。谁知,毛巾碰到落梅公子的时候,落梅公子的身体下意识的僵了一下。他的睫毛颤了颤,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陆雪瑶表情一怔:原来落梅公子早就醒了。
陆雪瑶并没有拆穿落梅公子,动作轻柔地给落梅公子清洗干净。燕承恩胡乱吃了两口饭,又坐回床边守着落梅公子,一副情痴的样子。
直到午饭过后,落梅公子才悠然转醒。燕承恩没有耽搁,直接把人弄到太子别苑去了。陆雪瑶因为在这件事中,沉稳不乱,处理得当,受到了李征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