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林啸
阳光射进病房的时候，林慕缓缓张开眼，浑身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一双大手拽着他的手都出汗了，林慕向床边望去，苏言趴在边上握着他的手睡着了。“小言，醒醒。”林慕轻轻动了下手臂。
“嗯？”苏言抬起头揉了揉眼，“木木，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有点疼，你回去睡吧这样要着凉的。”林慕看着苏言红肿的眼睛，一定是一晚没睡太累了。
“我没事，我去给你买粥，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吧，都胃出血了。”苏言说着便跑出去买早饭，这会才想起他们连昨天晚饭都还没吃呢，真的是饿得不行了。
不一会病房的门被推开，“小言你飞的吗，那么……”快字还没说出口，林慕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林啸，“爸！”
“小慕，怎么样，疼吗。”林啸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缠满绷带的儿子，心里真的很内疚。
“小慕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爸，我没事不疼。”林慕已经习惯了，以前他爸每次来看他，看到他的伤就会和他说对不起，虽然林慕并不清楚他父亲到底哪里对不起自己了，但他依然每次安慰父亲自己没事。
“儿子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林啸想了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儿子，如果儿子能接受自己那就把儿子接回家，不能接受就干脆给他买套房子让他自己住，总比这样跟着方璇好。
“小慕你也算是个大人了，爸爸和你妈离婚是爸爸不好，你不要怪你妈。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经常吵架，其实我当年和你妈结婚完全是因为你奶奶以死相逼，我没办法所以娶了你妈，生了你。”
“哎！”林啸看着儿子俊美的脸庞那完全是遗传自方璇，不过林慕这种唯唯诺诺的性格多数像自己吧，不敢反抗只是默默的承受。
“其实爸爸从来没爱过你妈，爸爸读书的时候就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很爱那个人，可是你奶奶不认同我们，没有人赞成我们在一起，我们一直偷偷的交往。但是我真的顶不住家庭的压力，你奶奶以死相逼，你爷爷更是要断绝父子关系，那个年代虽然正实行改革开放，但是人们的思想观点都还很偏激。你奶奶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就是你妈，双方家长很满意，最后我在你奶奶第二次进医院后终于答应和你妈结婚了。”
林啸点了支烟，狠狠抽了一口，突然想起儿子还在，这里是医院于是又掐灭了烟头。“结婚后没多久我们就生了你，你爷爷奶奶很开心，以为我已经放下了以前的恋人，安心和你妈过日子了。但是曾经那样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说分开就分开，我们瞒着家里瞒着你妈偷偷来往，那时候我在深圳开了分公司，其实那边才是主要业务，我常常出差不回来本来以为在外面偷偷过，离得那么远没人会知道。可是真的是坏事传千里，你妈最后还是知道了，我们开始见面就吵，你妈变得歇斯底里每次吵架就砸东西打人。医生说她有轻度抑郁症，我那时也不愿意去管她，去深圳的时间远远超过在家。后来，你五年级的时候吧，你妈跑去深圳闹把人都弄伤了，我真的很生气我也知道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就离婚了。”
“爸你真的很爱那个人吧，爱得可以抛弃自己的家庭、妻子、儿子。”林啸没有想到林慕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对他是应该怪自己的。
“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我不是责怪你，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爱那个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真的很好奇，比妈妈长的还漂亮？声音更好听？更能干吗？”
林啸对儿子的话很吃惊，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儿子，“他长得很俊俏，声音很普通，他帮我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做得很出色，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就是爱他，从我们读书那会就喜欢着他，就算他是男人我也真的爱他。”
“就算他是男人也义无反顾的爱着他……”林慕只是默念着这句。
“小慕？”林啸看着他的儿子想知道此时的林慕会有何反应，鄙夷自己？同情自己？或者和方璇一样憎恨自己？可是他只说了那么一句沉默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慕突然问道，“爸，你后悔吗？”
“不后悔。”林啸吃不准林慕的想法，他只是准确回答林慕想要的答案。
“爸，我能跟你住吗，其实我挺怕我妈的。”林慕小心翼翼地问。
“小慕你不吃惊不讨厌爸爸吗？你真的愿意跟爸爸住吗，爸爸现在和叔叔住在一起。”林啸居然对着儿子有些害羞。
其实林慕早就察觉到了吧，方璇每次打他的时候都骂得很难听，还不许他和人接触特别是男人，她对男人的憎恨有多深林慕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很肯定原因就是因为爸爸是个gay，他和妈妈结婚完全是因为奶奶的逼迫，其实某种程度上说父母和那个爸爸爱着的男人都是受害者。
“爸，我过了暑假就要去上大学了，基本都住学校就偶尔回去住，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
“你愿意来住，爸爸和叔叔当然欢迎你。”林慕的懂事让林啸有点心疼。
“等我毕业了，我会自己搬出去住的。”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林慕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要自己住也不用担心，爸爸会给你安排房子的。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等你出院了我就给你搬家。”
“搬家？”苏言拎着粥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林啸说搬家。
“苏言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同学苏言，他就是对门阿婆家的外甥，我上次和你说过苏妈妈她认我做干儿子了。”
“哦，小言啊，我们家小慕多亏你照顾了。”林啸起身打招呼并让苏言把东西放下。
“林爸爸好，我买了早饭您吃了吗，一起吃吧。”苏言说着把吃的一样样摆出来。
“哦，不用了，你们吃。”林啸坐到另一半的椅子上看着苏言在那忙着给林慕弄早餐。
“木木……”苏言一时忘记林啸还在，对林慕的昵称脱口而出，自己也愣一下，“咳咳，恩，小慕你要吃什么，我买了皮蛋粥、玉米粥、小馄饨、香菇菜包都是你平时喜欢的。”
苏言翻着食物捧起一盒粥坐在床边，“我们还是喝玉米粥清单点，然后吃个菜包，好不好。”
“恩，好。”苏言把床稍微摇高，给林慕后面垫了个软枕头，然后打开粥边吹边喂。
“小慕饿了吧，昨天晚饭都没吃，现在多吃点哦，不然胃又要疼了。”苏言温柔的言行让一边看着的林啸不由紧张起来，苏言对林慕的爱护眼神中那种赤白的宠溺别人或许会认为两兄弟感情好，但是林啸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吃了吗，你昨晚也没吃吧，你自己先吃。”林慕知道昨天那样的情况苏言肯定不会记得去吃东西，照顾了他一晚肯定饿了。
“我不饿，对了，刚才说搬什么家。”苏言又想起进门时听到的。
“爸爸答应以后让我住他那了。”
“那好啊，以后那疯婆子就打不到你了。”苏言说完发现自己口快了，毕竟那是林慕的母亲，“对不起，我又乱说话了。”
“没事，小言也是心疼我，我知道。”林慕温柔的眼神让一边的林啸更为吃惊，儿子喜欢眼前这个男孩，而且这个男孩也喜欢他儿子。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都是他的错啊，他没带林慕在自己身边就是怕林慕跟着他会影响他的性向，可是现在看来，难道性向真的就是天生的吗。
“林爸爸，小慕暑假能去我家过吗，我们本来说好今天去我家的，现在……”苏言看着林慕满身的伤眼底满是心疼，“既然以后由林爸爸照顾小慕了，那还是应该征得下林爸爸的意见。”苏言看向一边正在打量着自己的林啸，苏言不是没有察觉到那双一直审查着自己的眼睛，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看着他。
“爸爸，可以吗？之前干妈说让我放暑假去她家住，我答应了，现在我想还是问一下爸爸。”
“嗯，那等你好了我们先把你的东西搬我那去，然后你再去吧。”林啸没拒绝，而且那些都是他们事前决定的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再吃个菜包吧。”苏言方下林慕喝完的粥，拿了个菜包喂他，“对了我妈昨晚本来要留下照顾你的，不过今早她要开庭，我让她回去了，小慕一会打个电话给她吧，她可急死了，昨天差点要去报警告你妈。”
“报警了？”林家两父子一口同声。
“没没，别紧张。我妈就是一时火大那么说着，她那不是心疼你吗，我劝下她了，这事再怎么说也要等小慕你醒了你自己来决定不是吗。”
林慕觉得对干妈挺过意不去的，让她那么担心，他也没想责备自己妈妈，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他还是想算了，反正以后跟着爸爸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吧。
“那就好。”林啸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虽然这样委屈了林慕，但是毕竟方璇也算个名人闹大了对她不好。听了苏言的话，林啸感觉得出苏言是真的对林慕好的，处世为人都很成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很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