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头一痛,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入目是不熟悉的风景。
小小的房间,木制的天花板,朝南有个小小的栅格窗户朝外推开,潋滟的湖光占了个满目。屋子中间一张四方木桌上摆了个瓷瓶,里面随意的插着几朵蓝色鸢尾,微风从湖面拂过,吹进房间来,带着阳光的暖意。
她从床上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原来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已经换掉了,身上的伤口被人包扎好了,身子也擦洗干净了,清凉的感觉从伤口处透过来。
脑袋还是有些痛……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记不清了……她按揉着自己的脑袋。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上一次这样疼痛还是被那些奴隶贩子抓走的时候。但这次的伤痕又很不同,她没有在自己的身体上发现伤口,反而是头痛到快要炸裂。精神攻击么……?
她想着,又有些不确定。又是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这样感觉的床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了?伤口有多久没有包扎过了?衣服又有多久没换,澡又有多久没洗?她站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很久以前,她还只是一只小小的夜精灵。因为天赋出众,同年龄的玩伴们要学习十几二十遍的法术,她只需要一遍就会。实战练习中,只需要两三次就能将教习老师给放倒在地。这样一来,她就多了不少的可供选择的余地。
当别人都还在努力上课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森林中穿梭跳跃。平日里也没人能陪她玩儿,父母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小伙伴们都要学习,她成了最闲的那一个。
对于她来说,森林中没有去不得的地方。她还发现了不少好玩儿又新奇有趣的地方。
这天天气正好,她又从学堂里溜了出来。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处所在。仅仅三四仗宽的瀑布从山头倾泻而下,水珠溅落到底下清澈见底的水潭中,细碎的水珠溅起,犹如碎珍珠一般,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难得能在森林中寻到一块没有被树木藤蔓侵扰的处所,一大片清幽幽的草地,小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摇动,泛着可喜的青色。
平日她最爱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今天也准备躺下,却发现这附近有些不太对劲。这太过安静了些。按理来说,平时这里虽没有野兽侵袭,但虫鸣鸟叫也是不绝于耳。可今天着实太过安静……或者说是死寂。
精灵一族本来就对于生命极其敏锐,她又是暗夜精灵这一代中的佼佼者。天生就能沟通自然的天赋给予了她很大的方便。没过多时,她收回心神,心中惊诧。更觉诡异。这四周可不仅仅是没了鸟虫,连这些生长了上百年的老树也渐渐失去了生机。他们从根开始烂起,还没有浮于表面。
这是怎么了?她本能的觉得不对,刚想退走,一张网铺天盖地兜头而来。将她罩在了里面,挣扎不脱。
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陷入过这种境地的她突然有些迷茫。就听见耳边传来的人类刺耳的哈哈声。
一个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油腻腻的短皮夹袄上衣,黑褐色的头发半场不短,随意的在脑后扎起,手上惦着柄象牙小刀。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一直划到眼角。左边眼珠直接没有了,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而这个男人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满是血污,脏兮兮的。
现在他却是咧开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整整齐齐的。笑声很有些恐怖。“运气还真好,这破地方儿都能抓到一只精灵,品相还相当不错。至少能卖个三四金。”
旁边又走出来了一人,尖嘴猴腮,很有几分猥琐之意。身上的衣着要干净许多,笑得谄媚,“老大你眼光好,这地方都能抓到。这是你的本事。要我说啊,这只精灵虽然还小,但长得漂亮,卖出去的价格还能更高。十几金不成问题。”
彼时的她还很年幼,尚且不知人类社会中的一种叫做异族猎手的工种。要知道,对于她来说,人类就是白胡子白袍子,修为强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还会给她糖吃。
暗夜精灵和人类之间也是有联系的,时常都有人族祭司跑来森林中与长老们商议生命女神的遗迹之事。长老们可从来没告诉过她,人类里面还有这样丑恶的人存在!
异族猎手,别看名字帅气好听,实际上干的就是拐卖人口的勾当。他们潜入各个部族的领地,将年幼的,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绑走,卖给奴隶贩子赚钱。
她眼前的这两人,正是地下黑市中赫赫有名的亡命之徒。为首的那个叫金珂,很有名的魔力白痴,从小练得一身肌肉,倒是走起了体修的路子,也有很强横的战斗力。主要负责抓捕。
另一个本命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认识他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狐狸。意思是他就跟狐狸一样狡诈。主要负责讨价还价,奴隶的买卖过程。
他们俩经手的奴隶质量都非常好,通常都能卖出很高的价格来。而且他们胆子大,上到精灵下到人鱼,史莱姆和兽人也都通通不放过。所以很多奴隶贩子也爱到他们手上“进货”。
这些都是她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了。
从那天过后,她就陷入了无限的恐惧之中。被人用带电的铁拷拷住,一日三餐只有米汤和几片菜叶子。被迫接受那些愉悦男人的技巧教授,体内被人强行缔结了主仆契约,想跑都跑不掉。
她从最开始被抓到的兄弟俩手上辗转卖到了其他奴隶贩子手上。成天对着那些油腻肥胖的男人强颜欢笑。她不得不笑,要是表现的稍微差一些,下一秒就会有鞭子落到身上。
直到到了这里。沧溟大陆最大的国家的王城。她终于逃了出来。享受着前所未有的阳光沐浴,身上的伤口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