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同学，你真的联系不到那个彬哥吗？”周望再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蹲坐在床头的艾欣用纸巾擦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听到周望的话，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望看得出艾欣应该是没有说谎，那个叫彬哥的人确实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嗯，5日那天你为什么把那根春约香烟给了许琪？”接着周望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琪琪她真的很爱吴行，我们出去那天她就是来和我商量吴行生日那天送给他什么礼物，她说这很可能是她能够和吴行在一起过的最后一次生日了。”艾欣因为想到了许琪，眼角又流下了泪水。
“然后你就给了许琪那根春约香烟？你想撮合两个人重新在一起？”周望继续追问道。
艾欣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吴行他明明心里有许琪的，但是他一直不肯向琪琪讲出来，就像前一阵的电影《前任3》中的那样。他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分开了真的很可惜。吴行我们都了解，他和其他的男生不一样，是个好男人，我想如果他们要是睡过了，吴行一定会对许琪负责的，他们这辈子就分不开了。”
虽然周望很不认同艾欣的做法，也不知道艾欣口中《前任3》那部电影，但是他对于艾欣的这番话竟感到有些无力反驳。通过几日来对小区女尸案的走访调查，周望对被害人许琪和前男友吴行两人的性格习惯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倘若那根含有致幻成分的毒品香烟，真是什么所谓的烈性春约，事情的发展很可能会像艾欣预想中的那样。
“艾欣，那根春约香烟你说是彬哥送给你的，你为什么卖给了许琪，并向她索要了50元？”周望办案的时候，从不会忽略自己心中的任何疑点。
艾欣听到周望的问话，瞬间从眼中又涌出了泪水，哽咽着说道，“是…是琪琪她…一定要给我的…她一直追问我是多少钱弄到的，我随口说了30一根，我答应过彬哥…不对任何人提起他。”
“所以5日那天，因为许琪对吴行的生日有了打算，所以心情很好，直接给你转了50元。”周望语气平缓地说道，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一推测。
艾欣在一旁擦着脸颊上的泪水，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好了，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你再见到彬哥就马上联系我们，好吗？就算是为了他好，我们一天找不到彬哥，他就一天背负着命案的嫌疑。不过艾欣，我们更希望你能放弃这份工作，再也不要去那家ktv上班了。”周望看着艾欣那双红肿的双眼关心地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印有警徽的名片，递给了艾欣。
蹲坐在床头的艾欣伸手接过了名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嗯，乖。那我们就先走了。艾同学，谢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周望说完，和孙玮站起身离开了艾欣的房间，并随手帮艾欣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蹲坐在床头的艾欣，手中紧捏着周望留下的名片，眼睛却始终呆愣地看着别处。
许久过后，艾欣把周望的名片放到一旁，伸手探进枕头下面，掏出了一枚装裱简单的相片。艾欣眼神忧郁地看着相片，用手在上面轻柔地摩挲着。
……
春富花园小区，停在艾欣所居住的女子公寓单元楼外的警车中。
“小玮，你觉得艾欣这孩子怎么样？”周望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向旁边的孙玮开口问道。
“艾欣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回到学校去好好上学，早点辞了坐台的活儿。你说对吧，周队？唉…”孙玮说着也点燃了一根烟，听得出心情有些压抑。
孙玮虽然车中经常备着几条中华香烟，但其实孙玮并没有什么烟瘾。只是孙玮从小追随父亲做生意，混迹在各种场合的酒桌上，学会了吸烟也是在所难免。
周望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那个彬哥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在社会上混的人，人鬼难辩…”孙玮的话被周望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叮咚伶叮咚叮伶叮咚，咚，叮咚伶叮咚叮伶叮咚—
“钱小子。”周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起了电话。
“周队！我在医大一院精神科，陈朗那孙子根本就没有精神病。这孙子开始还挺配合的，一切检查测试什么的都做完了，医生告诉说初步鉴定结果，这孙子精神上一切正常。然后这孙子就开始闹上了，现在正在这里装精神病呢！咱们有个同事还让他给咬了。”钱铭激动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中传出来，声音大的连坐在驾驶位上的孙玮也能够听得清。
钱铭的话让周望略感到诧异，接着开口说道，“先把陈朗带回看守所，剩下的审讯过后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大爷的陈朗就是死活不肯走，嚷着要复检，骂医院医生是二把刀，还说家里有精神病的病例书什么鬼玩意的。我们想把他铐上拽走，这孙子又满医院地喊警察暴力执法啥的，引得医院里群众都来看热闹了。”电话另一头的钱铭语气激动地继续说道。
“呵呵，还知道暴力执法，还知道回家拿病历书，这陈朗的脑子比正常人转的都快啊。”在一旁听着的孙玮笑着说道。
周望没有理会一旁的孙玮，冷静地说道，“钱小子你听着。第一，你先联系当地派出所，出警帮忙维护医院的正常秩序，安抚好群众的情绪。第二，答应陈朗稍后安排他做复检，先把他带回看守所。第三，明确地告诉陈朗，他现在做出的一切冲动行为，都将付出刑事责任。另外，你也留在看守所等我，我和小玮现在就开车过去，听明白了吗？”
“是周队，听明白了！”从手机听筒中传来了钱铭的声音。
“那好，先这样。”周望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后打开一丝车窗丢掉了手中的烟蒂。
“陈朗没有精神病？他不是在西平市的精神病院住院治疗了两年吗？当时给治好了？”看周望挂断了电话，孙玮疑惑地问道。
“不好说，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陈朗一直在说谎，包括在西平精神病院治疗的事也是他编出来的。第二种是他的精神病自愈了。开车吧，去第一看守所。”周望说完，抽出了座椅旁的安全带系好。
“周队，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一点？”孙玮一边开车，一边继续问道。
“呵呵，你先说说吧。”周望笑着说道，周望更想先听听孙玮的看法。
孙玮放慢了车速，先略微思索了一阵，随后开口说道，“如果说陈朗的精神病完全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
“首先，陈朗这个人在社会上以精神病人的名义混了很久。他在社会上的名气，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患有精神病，即便和人冲突犯了案，也会因病酌情而从轻处理。”
“其次，如果陈朗从一开始就是伪装成精神病人的话，他没理由对司法机关带他去医院，做精神鉴定的过程中那么配合，一定会从被捕的那一刻就开始装作精神失常的样子。”
“最后，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看，当陈朗得知了自己的精神鉴定结果一切正常的时候，如果他是刻意伪装成精神病人的话，情绪不至于如此激动，很显然就连他本人也没有料想到鉴定的结果。”
周望听完点了点头，孙玮的分析可以说很完美，结合了目前警方手上所掌握的关于陈朗的所有情况。
“至于周队刚才说的第二种可能性，陈朗的精神病在他本人也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愈了，我就没有什么想法了。我觉得应该先去走访一下陈朗先前，在西平市精神病院的负责医生，也许会有这种自愈的可能性吧。”孙玮说完脚下轻踩油门，将车速又提了起来。
“小玮，你大致的思路没问题，暂时我的看法也是这样。”周望赞许地说道。
同时周望的心中也在暗暗地感叹，孙玮的逻辑分析能力，的确很适合做一名刑侦警察。
接着周望又掏出电话，拨通了邢虎的号码，“虎子是我…之前的事不着急，你认识一个在社会上叫彬哥的人吗？…好，那你先帮我问问，我希望能约他出来谈一下…好，我随时等你信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