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云山鬼谷,竹邑被鬼谷子叫到书房。
“师父,您找我?”
“哦,竹邑啊,坐,”鬼谷子从书卷中抬起头来,脸上略显疲惫。
竹邑见状担忧道:“师父,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这几天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我叫你来是要你下山去办一件事。”
“师父请吩咐。”
鬼谷子点点头,说道:“据传回的消息,秦国大将李戎有造反之意,我命你以鬼谷少主之名去平定此事。”
竹邑微微诧异,“这么做岂不是帮助了秦国?而师哥不是辅佐楚国吗?西秦内乱正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鬼谷子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怜悯,“一草一木皆有生命,李戎之乱必定会导致生灵涂炭,所以你一定要制止他。”
“是,师父,是我狭隘了,只是……”竹邑欲言又止。
“言而复止,必是心有疑虑。”
“师父,我还是不明白,师哥为什么要扶助楚国?无论从局势还是地域来看,都是秦国更有利些……”
“竹邑,鬼谷一派从不限制弟子的所作所为,季子想去楚国便去楚国,你我都不能干涉,待你下山之后,赴楚也好,入秦也罢,为师都不会阻拦,哪怕有朝一日,你们兄弟二人兵戈相向,那也是你们的选择。而此次帮助秦国,只是我交于你的一项任务,与天下无关,也与你的抱负无关,只与生命有关,明白吗?”
竹邑颔首,“我明白了,师父,我一定完成任务。”
“嗯,春已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出发的,你且回去准备吧。”
竹邑若有所思的踱回自己房中,师哥的决定一直困扰着他,也许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他长叹一声,若是让自己和师哥对立,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竹邑,”绾归轻轻唤道,自季子走后,她的眉宇间时时弥漫着一股忧伤,“你也要下山了吗?”
“绾归姐姐,我只是去完成师父的任务,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别担心,”竹邑柔声安慰道。
“那……危险吗?”
竹邑想了想,说:“危险可能会有,但是我是以鬼谷少主的身份下山的,即使有人想对我不利,也要忌惮三分。”
“好吧,你也长大了,姐姐不能拦你,”绾归替他理了理衣衫,轻叹了一口气,“你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我会日日为你们祈祷的。”
“放心吧,枫叶黄了我就会回来的,是不是秋糖?”竹邑眼波一转,看向一颗大榕树。
躲在树后的秋糖闻言吐了吐舌头,背着手一步一跳的走过来。
“哼,你也这么说!季子哥哥就是这么说的,可银杏叶子都黄了好几次了,他都没回来,到你这就变成枫叶了,那还不是一样?”秋糖埋怨着。
“我跟他不一样,我保证说话算话,”竹邑举起拳头捶捶胸脯,尽心尽力的逗这姐妹俩开心。
“你什么时候出发?”绾归仍然很担忧。
“应该就这几天吧。”
“那…我去给你准备些衣物,秦国那边比我们云山冷,你一定要穿厚些。”
“对呀对呀,那边没准还在下雪呢!”秋糖接口,“你万一生病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要不,”大眼睛灵动的转了一圈,“要不你带着我去吧?我能照顾你!”
“你呀!”竹邑拍了拍她的头,“你就是想出去玩儿吧,嗯?带着你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哎你!”秋糖忙护住脑袋,嘀咕着,“我很会照顾人的好不好,真是的!”
看着他俩打闹,绾归也难得的笑了起来,“你们呀,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好了好了,秋糖,咱们去准备吧。”
“好,姐姐,我年前存了一些枫树叶,正好放在他包裹里,提醒他记得回来,对了,还有竹邑喜欢的桃花糕,我明儿就下山去买。”
“傻丫头,你明天买回来,等他出发的时候就坏了……”声音越来越远,竹邑的嘴角却越扬越高,这才是真正的家吧,有爱你和你爱的人,无论天多冷,心都是暖的。
鸡鸣日出,拂晓之时,两骑快马出了留宿的客栈,向前面的密林深处跑去,雁飞和猴鼠一前一后护在马车旁边,紧张的观察着四周。
而另一边,季子、英皇、慕容和亚奴也准备出发,时值三月,万物未苏,马道更是荒凉无比,周围的枯木影影绰绰,好似隐藏着什么。
“喂,我们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就算是宋唐的人不来,也会遇上盗匪吧?”英皇在一片萧索中打了个寒颤。
“有我们慕容公子在,你还怕盗匪吗?”季子笑道。
“什么?”英皇不解。
慕容瑾瑜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翘,“原来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差点和竹邑打起来。”
慕容笑了笑,转头向英皇讲起他们的故事。
英皇听后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感情这么好,不过你竟然也会被人算计。”
季子立刻辩解,“我是主动去的,不算被算计。”
慕容瑾瑜白了他一眼,“陈年旧事了还这么在意,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季子正欲还口,马儿突然一颠,扯得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将未说的话咽了回去。众人发现了他的异状,纷纷勒马,英皇急忙跳下来抓住他的马缰。
“你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嘶……呵,”季子轻轻抽了口气,“我去马车上坐着,不要耽误时间。”
英皇将他扶上马车,而后翻身上马,继续赶路,现在他们必须和时间赛跑。
突然,空旷的林子响起一声马嘶,位于前方的英皇勒马站定,只见眼前冒出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劫匪,季子仔细打量,不禁微眯了双眼。
十几个人皆是粗布衣衫、麻编草鞋,操着一口塞北方言,乍一看与寻常盗匪无异,但是他们的袖口捆绑的十分利落,头发与衣服也很整洁,全然不似整日混迹乡野山林的人。
领头的“盗匪”大声喊道:“想要从俺们这儿过,就得把马车留下!”
“休想!”英皇刷的一声拔出长剑。
“呦!这小妞儿口气挺大啊!够烈!老子喜欢!今晚就留下来陪陪大爷吧!哈哈哈哈!”
“满口污言秽语!”慕容瑾瑜怒道,随即掏出腰刀,和季子对视一眼,便从马背上直飞入盗匪当中。
速度之快令季子也十分欣赏,立时就有两人哀嚎着倒在地上。亚奴也挥舞双刀加入战斗,英皇则寸步不离季子左右。
这些人哪里是慕容和亚奴的对手,不消片刻便倒了一地,只是人数太多,想要全部消灭仍须些时间。
忽然,一阵破风之声传来,英皇反应极快,回身就要格挡,季子比她更快,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