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们被带到大堂接受审问,虽然被捆缚住手脚,成为阶下囚,但季子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看起来根本没有把墨家人放在眼里。
墨槐轶冷着脸站在中间,语气严厉的问:“墨噬狼,我问你,勾结奸佞,刺杀郡主,是否是你所为?”
“师兄,我承认,这些事是我做的,”墨噬狼先是承认了,马上又哀声道:“可我是被奸人陷害啊!那苏秦威胁于我,我要不这么做,他就让楚王派兵踏平宋国,我是为了宋国百姓和南山的弟子,才不得不昧着良心做出这些事的啊!”
英皇一震,这分明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季子身上,她拼命向季子使眼色,希望他为自己辩解一下,可季子冲她弯了弯嘴角,便移开了目光,任凭英皇急死也不再看她。
“你说什么?你是受了威胁?”墨槐轶惊讶道。
“是啊!弟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以为郡主一命,能换得宋国所有百姓的命,所以才……”
“糊涂!”墨槐轶怒道:“你有千百条路可走,却偏偏选了一条绝路!”
“是是是!是我糊涂!可我绝无害人之心啊!”墨噬狼堪堪落下几滴老泪,当下便有一些弟子面露动容之色。
英皇看不过去,开口道:“墨掌门,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我们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嗯,此言有理,苏秦,你怎么说?”墨槐轶转头看着季子。
季子轻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说有什么区别吗?无论我是设计也好,威胁也罢,我都走不出南山了吧?”
墨槐轶冷冷的问:“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认了又怎样?现在这还重要吗?”英皇焦急无比,想着怎么为他减罪,可他却偏要一头扎进去。
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季子继续说道:“墨家自成立之始便分为三支,离支、攻之和守支,攻之负责进攻,离支负责安插据点,守支则负责驻守南山,三支各司其职,百年来相安无事,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墨噬狼想要独吞墨家吗?”
“你想说什么?”墨槐轶阴沉着脸问。
“那是因为,守支常年留守不接触山外之事,虽安逸却致故步自封,愚昧不化,而离支常年在外,山上弟子寥寥无几,难成大事,如此混乱不堪,连我这个外人都想夺权,更何况是攻之掌门!说到底,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够了!”英皇狠狠瞪了季子一眼,急忙打断他的胡言乱语,“亚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墨噬狼是不是在栽赃陷害?”
“郡主,我只是听从先生吩咐,不知他同墨噬狼说过什么。”
“我知道!”猴鼠突然说道:“在我和墨噬狼接触中,他确实说过受人胁迫,苏先生,对不起,我不想真相被埋没。”
“真是人心不古啊,”季子长叹一声,“没想到我苏秦竟然栽在自己人手中。”
“明明是你作恶太多,报应终于来了!”眼见局势转变,墨噬狼得意道。
“哼,袒护偏私,包庇祸藏,墨家也不过如此!”季子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忍无可忍,纷纷拔出剑来。
“怎么?现在就要把我就地正法吗?”季子冷冽的扫视着在场的人,丝毫没有任何惊慌。
“你!”英皇胸膛剧烈起伏,直想上去给他一拳。
“口出狂言!我墨家向来公正严明,绝不会放过你这种江湖败类!给我关回去!”墨槐轶一甩袖子出门而去。
第一次审讯就这么不了了之,英皇等人也只得先回去。
“他要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英皇双目含怒,一掌拍在桌子上,伤口被震得隐隐作痛。
慕容瑾瑜慌拉住她的胳膊,“英皇,你先别着急,季子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现在他是敌墨家是友,我们不能表现的太过关心,懂吗?”
“有道理?有道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对了,猴鼠!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郡主,我……”
“我什么我!都这时候了还要骗我吗?”
“不是啊郡主,”猴鼠冤的不行,“我也不知道大公子要干什么,他之前曾跟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要顺着他说,即使是再不可思议,也不能犹豫,所以我才说的……”
“我想,他大概是已经想好脱身之策了,”慕容沉思道。
他隐约猜到了季子要干什么,也想到为什么不能告诉英皇,你倒好,什么都不用管,可苦了我了,慕容偷偷看了眼英皇,在心里把季子骂了八百遍。
“哈哈哈哈!苏秦,没想到你如此之蠢,竟然自断后路!”墨噬狼一回到牢内,就狂笑道。
季子理了理被绳子弄皱的衣服,好整以暇的说:“我是不聪明,可你跟我合作,岂不说明你更蠢?”
“你!哼,你高兴不了多久了,等死吧!”墨噬狼心情很好,没有跟他计较,恶毒的说了一句,便坐下来休息。
“都这时候了还打嘴仗,”亚奴少有的无奈。
“别急,”季子拍拍他的肩膀,在旁边坐下来,“我自有办法。”
书房内,墨雁天看见墨槐轶的神色少有的落寞,不禁安慰道:“师伯,您别太过在乎苏秦之言,他也许是走投无路才如此乱说的。”
墨槐轶摇摇头,叹道:“我虽是老了,却还没有糊涂,那苏秦状似疯癫,却句句属实啊!若不是近年来守支驻守不力,又怎会让墨噬狼冒出如此念头来?”
“人无完人,事无全事,若碰上有心之人,则世间万物皆有嫌隙。”
“雁天啊,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不懂变通,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想,墨家是时候做些改变了。”
“师叔的意思是?”
“我觉得可以加强三支之间的联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成一派,长此下去,我怕墨家会分裂啊。”
“师叔所言极是,只不过此事还需慢慢来,给各支弟子适应的时间。”墨雁天顿了顿,又说道:“师叔,关于苏秦之事……”
“哦,我正想问你,你有什么看法?”
“苏秦妄图谋害郡主,虽与墨家有关,但毕竟是楚国之事,我觉得我们不必干涉太多,将他交给郡主,还能落一个人情,如此岂不更好?”
墨槐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功利了?墨家做事向来无愧于心,要别人的人情做什么?苏秦一定要在墨家治罪,否则会有失公允!”
墨雁天见师伯毫无动摇的意思,也不好再坚持。如果说服不了墨槐轶,以他自己的权利,是救不了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