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尽的李安妮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悠悠醒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李安妮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神游太虚。我自己也是又困又累又疼,我没法睡觉,我也睡不着。
李安妮发狂的样子太可怕,一个人那么歇斯底里地打自己的脑袋。不能不让人怀疑她脑子出了问题,李安妮没有给出真相。根据她的表现,还是能轻易判断出她的问题出在脑子里。
医学上说人的大脑是很脆弱的,同时也是很强大的。以目前医学的发达程度,人类对大脑的研究还很肤浅。对于大脑运作的机制的理解也很局限。比如李安妮这种状况,搁在医学上他们就是一句“选择性失忆”来敷衍。
选择性失忆,在心理学来讲是大脑的一个防御机制。其实是潜意识地想要忘记一些事情,然后在遇到强烈刺激的时候,就会把潜意识想要忘掉的东西忘记。当这种强烈刺激是物理性的话,这种症状能解释为一种病症,受创引起的脑震荡的反应。如果刺激是化学性的。是很难分析的。只能说是一种可以用心理学分析的行为。心理学真是一门魔鬼才能掌握的学问呀。
我本人也经历过轻微的脑震荡,那是长途客车追尾,我的头撞到前排的座椅上,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被撞醒以后,脑子里是乱糟糟的。我能记得很早发生的事情,我能记得自己姓名。我就是不记得怎么会出现在哪个地方。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上的车,什么时候买的票。近在眼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直到一两个小时以后,我才按图索骥找到了我的位置。找到了我当时失去的记忆。我咨询过相关专家,他们也是含糊其辞就说是脑震荡的反应。
李安妮醒来的时候很迷茫,面对她的迷茫我束手无策。我不能和她解释,否则她极有可能再度失控。我不能冒风险。至于她为什么那么暧昧的睡着我腿上。为什么她的两手酸痛还伴随着头痛。那只能让她自己去自由填空了。
不知道是李安妮的填空能力太强还是太差,反正醒来以后的李安妮脑补了出现现在状况的可能性以后。那表情可谓变幻莫测,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脸上能有这么快的表情变化。这让我想起一个韩国女性老演员,她那一张脸就能演一出戏。
李安妮阴晴圆缺地脸色变化了一阵子以后,看我的眼神相当复杂。在没有那么柔情蜜意。而是闪烁着怨念和愤怒。是对自己遭遇的怨愤,和对我的深深失望吧。
李安妮没有继续歇斯底里已经让我暗叫苍天有眼了,我不期望她表现的更好。相反,我受一点误解完全在承受范围。李安妮没有哭闹,相反她的表现还算平静。她脑补了自身状况以后。就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想回去。”而这时的我其实早已经坐到了对面。听到她这么说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
李安妮率先走出了房门,这在我遇到她之后,还从未有过。或许这样也好。我出门前犹豫了一下,我想等李安妮先走,我和老板娘道歉以后才出大门。出了大门以后李安妮站在门口。等我出来以后她又低头走路。
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我快她就快,我慢她就慢。我被她这种行为弄得有些糊涂。你要说她生气吧,她又不先走。你说她不生气吧。她又不等你。根据前人经验,女孩子的想法还是不要猜的好。何况李安妮这妮子行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几百米的路如果是情侣慢慢逛,就是一个下午都走不完。我们两个的状况实在有些古怪。幸好这里靠近学校,来来往往的学生也很多。否则我就像一个尾行的色狼,而李安妮明显就是试图甩掉尾巴的受迫者。
赶到校园的时候,大长腿突然出现截住了李安妮,这个何玉娟好像习惯呆在黑暗的地方。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明显是在大门口等李安妮的。只是等待的开始是什么时候不得而知。
长腿抓住李安妮的时候,李安妮可能缩了手,可能是条件反射,也可能是何玉娟的动作抓疼了她,总之李安妮的反应让何玉娟小小惊诧了一下。长腿何玉娟看了一眼跟在几个身位后面的我。这丫头不怎么喜欢说话。这次也是一样。
何玉娟有手机,李安妮也有手机,只是李安妮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在吃饭的时候关掉了。这个长腿何玉娟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找李安妮,又没有李安妮的手机,唯一知道的就是李安妮和我去了外面谈事情。她用了最笨的办法,在主大门这里等着。是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
何玉娟拉住李安妮在马路边低声交谈,长腿偶尔抬头看一下我,李安妮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我想离开又不好离开。如果这时候离开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天已经黑了,何玉娟的大长腿在门卫室的灯光和路灯的照耀下闪着光。这种光芒已经吸引了好几个男生不安心走路了。我看起来就是其中最肆无忌惮的一个。别人都是斜视偷瞄,而我就站在她们几个五六米的地方对着她们。
好在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何玉娟和李安妮谈好以后错来两步,李安妮站着没有动。长腿看着我,示意我上前。我只好硬着头皮顶上。李安妮低着头,等我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没有快步移开,也没有回头。我只好绕到她正面。
她低着头不说话。我只好开口说话了。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习惯性地“呃”了一声。李安妮听到我的声音,事实上她不可能不知道是我走到她的面前了。
“呃,那个啥,你有事的话就先忙好了,我还有事!那我们改天再说吧。”我难得说出和李安妮的约定,改天是托词,毕竟算是一种预约。李安妮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灯光下看不出肤色的变化。我猜是羞红的。这让我想起一句蛮有名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我先走了!”我见李安妮低着头没有回应。只好转身准备离开。我转过身并没有走掉,李安妮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是那种熊抱。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疼的。李安妮的双手从我的腰际探到身前,从身后环抱着我。我被她抓伤掐伤扭伤挠伤的伤口被她一下子全部接触到。
“这是一次全面打击,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全面打击。女人的报复心真是太强了。”我在心里怒吼。
“对不起”她轻声说。语气之诚恳令我一阵羞愧。我想说没关系,可说不出口,我一旦说出口就等于我认同了受伤害的是我。事实上我是受了伤,而不是伤害。外伤容易好,而如果心里受到伤害,那不是一般的药能医治的。事实上,从头到尾,我不得不说李安妮没有伤害过我。她的脚链曾经让我很激动。那不应该算作伤害。
既然我没有受到伤害,而这丫头却以这样的方式抱着我,还这么诚恳地对我说对不起。这丫头的脑子还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