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中。
太后娘娘面容之上一直都是愁眉不展,似乎是有着无尽的心事。
百里嬷嬷近前,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这旧贵妃能够有自知之明,也算是一桩好事。当年,你之所以会放她一条生路,也不过就是因为,害怕皇上会记恨你,可如今,倒是再也没有这个麻烦了。”
太后娘娘冷笑了一声说道:“怕是这事情不会有这样简单。一个被关在了院落之中三年的女人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眼下已经得了自由身,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自缢,这不是明摆着将了哀家一军吗?”
太后娘娘心里很是愤恨,若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决然不会那样轻易的将这女人给放过。
左右最后也是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驾到。”就在这个时候,院落中响起了专属于太监极细的嗓音。
太后娘娘微微抬眸,却丝毫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哀家知道这一天是一定会来的,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来的这样快?”
百里嬷嬷倒是还没有多说上什么,宫殿的门应声而开,那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很是刺眼。
“奴婢参见皇上,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里嬷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此时,皇上的心里当真是觉得异常的烦躁,却还是强行的压制着,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百里嬷嬷下意识的望了望太后娘娘的方向,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才应了一声退下。
太后娘娘面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甚是慈祥。
“算起来。皇上倒是有很久都没有来过寿宫了,今日倒是稀罕。”太后娘娘说话也是一点的客气都没有,语气很是强硬。
太后娘娘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是紧张,眼下旧贵妃方才离开了人世,皇上便来到了寿康宫,瞧着这架势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真。
皇上冷哼了一声说道:“儿臣之所以会来到了这里,就是想着要问一问母后,朕已经是按照母后的意思,将贵妃给冷落了,三年来也未曾见过一面。母后为何还要这样痛下杀手?”
这声嘶力竭的模样,哪里还有君王该有的样子?
太后娘娘很是不悦,将脸上的笑容也给尽数的收敛了来。
“皇上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许久不来,见了又不遵从礼数,进门就对着哀家这般大呼小叫,岂不是不将哀家给放在了眼中?”
太后娘娘很是失望,虽与皇上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也是她亲手将皇上给带大,这几十年的情谊还在,可如今看来,倒更像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母后何须要用这样的话来搪塞儿臣呢?母后作为后宫之中的女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想着要将儿臣当做是傀儡一般的对待。儿臣以孝治国,只求母后能够宅心仁厚一些,就这么难吗?”这些年来,太后娘娘表面上一直都是在寿康宫中诵经礼佛,实际上却是在跟朝中的大臣勾结,背后一直都在干政。
这前朝后宫皆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或许就是因为与皇上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才使得她对眼前这个养育了几十年的男子,还是无法完全的信任。
可即便是司马昭之心,太后娘娘也不愿意被任何人提及,更何况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皇帝,这就是你跟哀家说话的口气吗?”太后娘娘此时面容开始变得扭曲,眸光阴冷,哪里还有半点的慈祥之色?
皇上对于太后娘娘的埋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如今触发到了这个点上,便借由着旧贵妃的这个头衔,将心中的不满给发泄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与太后娘娘之间几十年的母子情谊,总该是将这颗冰冷的心给融化了,却不曾想,由着最卑微爬到了后宫的顶端,太后娘娘的心里早就再也没有了能够相信的人。
“难道你忘记了是谁将这皇位替你给打下来的吗?如今你羽翼倒是丰满了,便是想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哀家,对待你的恩人吗?”
太后娘娘疾言厉色,一句恩人,便是轻而易举的将亲人这个词语给替代。
皇上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眼下在太后娘娘的面前,倒水再也无法作假。
满脸的悲伤之情,丝毫无法将太后娘娘给打动。
“时至今日,儿臣总算是知道,在母后的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了……”皇上的声音很轻,与其说这话是给太后娘娘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了自己听的。
也罢,既然在太后娘娘的心中,他一直都是一颗棋子的话,眼下倒是也不介意,再也不做这傀儡。
下定了决心之后,皇上收起了脸上的悲伤,理智的说道:“方才是儿臣失礼,也是儿臣将这希望给看的太重。从此之后,儿臣希望母后就在这寿康宫中颐养天年,不管是前朝之事还是后宫之事,就都不需要母后操心了。”
皇上的语气冷冰冰的,终于将他自己的心在这最后一点亲情的温暖冰封。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也就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待到皇上转身离开了这宫殿,背影完全的消失不见,太后娘娘还是无法从他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
泪水模糊了双眼,却还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到底也是相依为命了多年,说是没有一点的感情,那也是骗人的。
百里嬷嬷从宫殿外面走了进来,见太后神情恍惚,急忙几步近前,口中轻声问道:“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皇上一向对你都是敬爱有加,凡事都会为您考虑,你怎么还伤心了呢?”
百里嬷嬷虽是一个下人,可在这皇宫之中,与太后娘娘的亲密程度,倒是不必皇上低。
太后娘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说道:“看来这还真的是因果报应,当初哀家将那贱婢禁足,如今这寿康宫便成了哀家的冷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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