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来形容倒是也不为过。
也就是夏荷的命好,伺候的人是四姨娘,若不然的话,夏荷都觉得前两天孩儿的下场便是自己的了。
回到了屋子里,夏荷将这话说给了四姨娘听,四姨娘倒是没有生气,嘴角的笑容很是轻蔑。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梅绣凤主仆两个,真是越来越没有脑子了。这等猖狂的样子,却忘记了老爷最是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看来这凤府还真的是要变天了。”
四姨娘这些年步步为营,虽然不曾出得这碧云轩半步,对于府中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这一次大夫人要找她谈话的内容,她也都是心中有数。
夏荷有些担忧的问道:“这还是在咱们的碧云轩,杨嬷嬷就已经狗仗人势,姨娘若是这样前去,是不是会吃亏?”
四姨娘慢慢的站起身子,走到了铜镜之前,望着这张与十几年前并无二的脸,自信满满,“不会的,若是这梅绣凤真的在凤府中过得风生水起的,就绝对不会想起来这里还有我的存在。我隐忍了十几年就是为了此刻,自然是不能让自己失望,走吧。”
四姨娘着一身旧衣,化一个淡妆,径直出了门。
秋水阁中,再见故人,亦不是当年之景。
大夫人整日工于心计,衣着虽然光鲜,面容倒是早就有了岁月的痕迹。再看四姨娘,不仅肤白貌美,更是多了女子的风韵,当真让大夫人看着扎眼。
大夫人嘴角抽搐道:“四姨娘多年不见,竟然没有老去半分,着实羡煞旁人。”
听到了他人的夸赞,洗尽了铅华的四姨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懂世故,对人掏心掏肺的小姑娘,此时的她已经能够分得清楚谁人是真心,谁人是假意?
在四姨娘的表情中,再也见不到稚嫩,取而代之的便是老练。
她巧笑嫣然,落落大方的说道:“大夫人真是谬赞了,说起来,我再怎么样也比不得你的风华绝代。”
这话倒是几句讽刺,除却四姨娘之外,这凤府之中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大夫人年轻时候做过青楼里的清倌儿,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
也就是凭着这一份才气,才将当时意气风发的凤老爷给迷住了,正是因为这样大夫人总是按照以前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凤芸香。
只是她自己却在这一次次的勾心斗角之中将这份才气给舍去,终究变得与路人无异。
大夫人收起了伪装,厉声道:“你果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看来当初是我小瞧你了,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你逆来顺受,我怕是也不会跟你见面。依照你的心机,我想关于太子殿下来到府中做客的事情你应该是都知道了吧?老爷对我的表现并不满意,我希望你能够暂时代替我的位置。”
这话说的倒是禅让,不知情的怕是还要以为四姨娘与大夫人之间是莫逆之交。
四姨娘笑容不减,眸光之中却带着讽刺,“姐姐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此时若是由我出面,等到这风头过去了之后,你还会是你的当家主母,我的存在似乎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大夫人冷声道:“怎么?你不愿意吗?我这个人最是不喜欢强人所难,可你也要感恩图报才是。当年的事情,我一直都在瞒着老爷,就是为了让你的印象在老爷的心里一直都是好的,现在我有难,你不应该出手相助吗?”
四姨娘腹诽道,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简直就是吃人的态度!
无奈,年轻的时候少不更事,将把柄落在了大夫人的手中,今日也只得受她的摆布。
“大夫人莫生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最笨,根本就不会说什么奉承的话。你既然都已经开口了,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知大夫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若是说当年的四姨娘如同温顺的猫儿一样,眼下倒已经变成了长满了刺的刺猬。
不仅仅是敢于和大夫人之间叫嚣,更是将姿态给放高了不少。
“这么快就想走了?好不容易才见面,不多坐一坐了?”大夫人的心里开始有了危机感。
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直都是生活在了她的眼皮子下面,十几年来,更是很少和凤老爷见面。饶是如此,四姨娘的出现,却让大夫人觉得,怕是凤老爷再也不会移开眼睛了。
有男人的宠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在宠溺的时候会让人上天堂,却也会在背叛的时候,推人下地狱。
四姨娘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大夫人,走到了门口之时才停下了脚步。
“事态紧急,还是先做正经事吧。况且我有自知之明,知晓大夫人每逢在见到了新人的时候就很是不高兴,因此也就不再这里给你添堵了。”
四姨娘是故意的将自己给比作了新人,是因为新人才会让男人有新鲜感。
历来都有一句话,叫做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四姨娘以新人自居,便是说明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将凤老爷给迷的神魂颠倒。至于大夫人已经人老珠黄,即便是手中握着她的把柄,也只能够默默的做这背后的人了。
正院。
自打司空荣熙走了之后,凤老爷的心情很是低落,就仿佛是飞的很高的风筝被线牢牢的拴住,就在即将要到了天际之时,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当真是让人心堵。
珠帘轻轻被人掀开,一股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竟然会是凤老爷最爱的牡丹香味。骤时,凤老爷的怒火似乎是已经被平息了一半。
喜爱植物的人是最容易将内心的渴求给暴露出来的。
喜爱的菊花的人最是淡雅,喜欢翠竹的人,最是爱文墨,而这喜爱牡丹的人,便是最爱贵气。
“老爷,怎么这般愁眉不展的?让妾身来为老爷排忧解难。”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凤老爷抬头一看,只见佳人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剑眉星目,颇有飒爽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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