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眞的还在这裡,既然沒走,就早点拉我上来嘛!害我苦等了老半天,嗓子都快喊劈了!”喩飐枫见长须翁正臥在树干上,他有点儿兴奋,更多的卻是气恼。
“怎么,你这是在埋怨我吗?”长须翁亦同样气恼,拈酸的说道,“在你眼裡,我不就是个老眼昏花的老糊涂虫嘛,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不是吧!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小气,哎!拿点儿风度出来,你就別和我这个沒见过世面的乡下野小子一般计较了。”喩飐枫一早摸準了长须翁的脾性,知道他这是老小孩儿闹情绪,只要贬损自己两句,昨天的事便算是过去了,“我从小到大,都在山之东这个方圆裡打转,从来也沒有见过像您这般的世外高人,昨天的事儿,都怪我鼠目寸光,有眼不识珍珠,害您蒙了尘;都怪我小鼻子小眼睛,一叶障目,看不见您这座巍巍泰山……您就多多包涵一下吧,何必与我这个乡巴佬一般见识呢!”
……
长须翁的脾性被喩飐枫捋顺了,神色也渐渐的得意了起来,他从树干上懒懒的坐起,幽幽的问道:“说吧,找我有什麼事?”
“明知故问,方才天象钜变,宛如末日,我当然想知道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麼事!祸起为何?”
“孽缘!”
“孽缘?”喩飐枫並不明白长须翁话中的意思,可若是说到情缘,眼前他能想到的唯有他们兩个,微愕,遂问:“难道你说的是小逯子和月姑娘?”
长须翁点了点头,以示肯定了喩飐枫的猜测。
“他们两个不过是一对互生情愫的有情人罢了,怎么会搞得苍天示警这么严重呢?难道……难道月姑娘……她是火烮之灵吗?”喩飐枫虽然沒有修炼过水符的除咒口诀,可他也听自己的父亲说过此诀的威力与神通。
喩飐枫见长须翁愁眉深锁,哀嗟成叹,便知自己已然言中了。
长须翁的叹息声是那样的哀怨、悲涼,就好似他也曾经有过一段被诅咒的情缘一样……
他凄慼的愁绪,让喩飐枫想起了自己儿时从老人口中,听来的一段神话故事……他清了清嗓子,谨慎的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就是上仙——煜阳眞人吗?”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这也能被你想到!”长须翁面上多了几分欣慰,卻对喩飐枫的猜测不置可否。
“你眞是煜阳眞人?沒想到我竟和天上的神仙耍起了嘴皮子,眞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不经大脑的家伙,大约是把昨天晚上才梦到的往事,给忘的一干二淨了吧。
动动脑子吧,要猜也是猜道一仙眞人啊!
“哈,哈,哈……”长须翁捋着三捋长须,意味深长的苦笑了几声,甚是无奈的说道,“我——是旧时我,他——已今非昨!”
“旣然你是神仙,那么你的法力一定很高強了,不如就由上仙你,帮帮这一对有情人吧!”喩飐枫完全沒有理会长须翁话中的眞意,他依旧照着自己刚刚的揣测自说自话……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话长须翁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也罢,只能慢慢引导了。
“这是他们两个的劫数,人力不可违!那除咒口诀的威力,你方才也见识过了,我根本就无能为力。”天命不可违,长须翁直言不讳。
“这无情咒只是普通的凡尘道人所种,你可是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沒有办法呢?!”喩飐枫认定了他是煜阳眞人,自然觉得他这是因为不愿意帮忙,而在诓骗自己。
“这无情咒中一定蕴含着极深的怨念,所以才会搅得天象巨变,恍如末世,这样的悲绝,我确实沒有办法化解。”长须翁言词恳切,令人信服,可喩飐枫依旧是听七分,信三分。
“您老人家在天上,总该有几个拜过把子的兄弟吧,我见你面色极佳,想来,你年轻時,一定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
长须翁听喩飐枫如此夸赞自己,难免虚荣心作怪,他捋着胡子,频频点头,好不得意。
“……你在上面也总该有几个老相好吧……”
听到这裡,长须翁的脸色陡然暗沉了下来,他的胡子瞬间就炸了毛……
“……不如你上去找他们帮帮忙吧。正所谓,一仙计短,众仙计长,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喩飐枫的话,说的实在也是太过离谱,弄的长须翁好不尴尬,还好长须翁本是心胸豁达之人,听过、气过,也就罢了。
而且,长须翁也明白,这是喩飐枫关心则乱的情急之语,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再者,长须翁沒有否认喩飐枫的猜测在先,令喩飐枫误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现在,他只是自食其果罢了。
“天上的神仙皆是无情之辈,任凭他们的法力多么髙強都好,於无情咒,他们比普通人,比你,都来的更无能为力!”
“我?怎么可能!”喩飐枫惑疑,遂叹。
“就是你!你,可知道——自己是谁?”
“这是什麼问题,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喩飐枫知道长须翁的问话沒有那么简单,可他也猜不到长须翁想要给予他的暗示是什麼。
“我指的是你的前世,不是你的今生!”长须翁郑重其言。
“上辈子的事儿,有谁还能记得?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早就忘的一干二凈喽。”喩飐枫浑不在意的说道。
“煜阳眞人因为私恋冰灵界的聖女——冷清洌,千馀年前,早已被玉帝贬为了凡人,如今,他正饱受六道轮回之苦,仔细算来,他也已经转过几十世了。虽然他忘却了前尘,可他的仙骨犹在,眼下,我已经找到他了……”长须翁的面上百感交集,甚是沒好气的问道,“臭小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喩飐枫回想起上次的谈话,长须翁也提到了仙骨,现下,长须翁提示得直白如斯,他又不是傻子,不是木头,他当然听得明白长须翁话中的眞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