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做梦！叫你嘴贱，后悔去吧！
“陆野……”
“……”
“我不该说你爹……”
闻声，陆野转身‘哗’打开扇子，阴谋得逞的笑道：“你如果愿意听我一次，我可以考虑给惑主去封书信。”
“……好。”陆野绝对有诈！可……将来之事未定，阿修却是真的舍不得。陆野这人品行比他好太多，想来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答应了……也没什么。
“唉~我与你十三年的交情，都差点儿拜你牌位了，劝你行事还不如一个刚认识的姑娘……真是叫人心寒。”
“她……雪院和惑门都不能去。”顾星燃才不理陆野的调笑，又提了个条件。
“你重伤一次回来是傻了吗？没有通晓护着，你想她怎么死？”这人不讲理起来，真是没法儿说，光会惹人生气。
见顾星燃不吭声，又无奈之下补了一句，“雪院和惑门都要去，他们不争，你哪儿去渔翁得利？”
“可他们谁都不会对她好！”人本千面，陆野出生高贵天赋又高，将来不出什么意外，至少也能是个玄悟，所以那些个老谋深算的通晓对他才会不寻常的好。
而他不一样，他见过他们寻常日子里是什么样，私底下想过些什么，又悄悄做过些什么，日日心惊。
且他们其中有一人还曾与他说过——善恶同源。
“真是怪了，你看他们那么不顺眼还留在桑瑶干什么？你觉得他们千不好万不好，还打着他们招牌四处寻仇？你是要向我证明升米恩斗米仇？”
“你见的他们好，那是因为你有用！”
“你……”陆野还真没见过人这么变着法儿骂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照你这么说，阿修比我更有用你担心什么？”
“……”
“回去见着阿修，记得教她一口咬死就是要和你一起，他们便也无计可施只能由着你。只要你留住了她，过些时日安稳下来，我自寻七殿下将她引荐给陛下。”
“你想清楚了，真要帮我？”
“这些年我帮你的还少？”
“你该清楚，陆家也未必清白。”
“老头子是迂腐、固执、愚忠、讨人厌，可也拉不下脸来干这种使计灭人全族的龌龊勾当。陆家百年言官至相位，我信！”
“是我失言……谢了。”
“谢？用不着！我是心疼人家姑娘，也心疼被你糟践的天资，更心疼我识人不清，时至今日都还想着把你劝回来。”陆野是个心软的，世家风气也终还是重，小时候把顾星燃当弟弟，现在也不忍心真不管他。
“顾星燃，我这话你都该听烦了，但我还是想再劝你一次。”
“未来路那么长，以你的天赋本该挺直胸膛走条光明的路。这些年跟在院主身边，你更该知道，仇，是报不完的。如此执念只会毁了自己。你如今夕入巅峰，若心魔不除，便将永远止步于此，当真……不悔？”
“七十三条人命我没想让你都放下，只是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若是你，将来真相大白之日便只杀一人——杀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死一人与百人有何区别？”
“一人是仇，百人是罪。”
“那剩下的七十二条命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当权者负罪却不受罚，受害者负罪却被要求放下。三公子好意顾星燃心领了，阿修……你带走吧。”
“……我是在劝你人死不能复生，没必要再搭一个你进去！”
“早搭进去了，晚了。”
“顾星燃，阿修天赋异禀远超常人，你能将她留在身边已是大幸。若你当真喜欢，真想护着她，便该想办法超脱心魔。西央十二乃苍国根基，你要是只动一门两户我尚能帮你。可你若是想要所有参与者以死谢罪就真没人能帮你了。”
“要么就杀一人复仇了却心愿，要么就放下仇恨脱离雪院。”
“……我要先知道因由。”
“可以，我帮你。”陆野见顾星燃终于松口，心想还好有了个阿修，：“这些年我也曾多方寻查，顾家灭门应是受了牵连。想知道真相，便要先查十二年前神策府案。”
“你早知道不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还能活到今天？林羡之当年被苍穹正宗得去，而如今阿修被我们遇上带回桑瑶。或许也是上天不忍心看你糟践天赋而给你的一次机会。你啊，还是想想怎么把人家姑娘留下来吧！”
“你要非不愿意把她带回去……那我也真没办法帮你了。”
“……去追稚心。”
“先去找我的马车！”
陆野终于从他的房间退出去，独留下顾星燃一人躺在床上沉思。
陆野这么劝他不是一次两次，或者说，只要他们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结局都是大吵一架收场。
他不是听不进去，就是单纯的不甘心和一点点的怀疑。
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看透了许多事情。他早知道陆野对他有所隐瞒，可却一次都没主动问过。因为三公子是陆相家的三公子，无论如何他都是西央十二的一员。
他现在所说的帮忙不过是因着对家族的叛逆，不过是与陆相不和，故意要气他才这么做的。
陆野天性温良，就算心高气傲，那心也比他软多了。否则南栀那不知活了几百岁的老妖婆又怎会多看他一眼？
那人呐，就是个会给刚认识没几天的玩伴儿在自家灵堂里供牌位的傻子。
怪不得他爹要收拾他！
闭上眼，他与陆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自个儿跑了出来——“唉，你就是那西凉来的？啧啧啧，穷酸！听好~小爷姓陆名野，是未来注定要名震桑瑶的陆三公子！你这都来桑瑶三个月了还没交到朋友？唉~算了，今后本公子就罩着你吧！”
顾星燃心里想笑，明明也就是个小娃娃，却非要装的跟个大人似的。他这端架子的坏习惯倒是由来已久。
只是他已不太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回应的。
“唉，我说，沉水香在你们西凉就真遍地都是？”
这他倒是记得，之后自己拿了一块送他，让他拿出去炫耀了十天半个月。
这么想来，顾家覆灭之前他的日子过得的确不错。
只可惜那些好的都记不大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