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那白袍青年看着逐渐远去的血夜长老,眼中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目光,自言道:“看来北边不能去了,只能往南方而去,若是如此,必然要回到风月城”
这白袍青年的眼珠忽然泛起一道火光,这火光之中隐隐有一朵绽放的红莲在缓缓盛开!
此人,竟是白落!
“也不知道罗韶现在如何了。”白落叹了一口气,心中仍是有些愧疚。
那罗韶道号血落,乃是血叶宗弟子,但也只是一个凝气四层的底层弟子,若是被查出来和白落有些瓜葛,怕是会连带遭殃。毕竟在风月城杀了筑基长老和长老之孙,此事之大,远远不是罗韶一个凝气弟子可以承受的。
“希望他能够和我一样马上出城,不然”白落微微叹息。
他发愁之间,又抿了一口茶水,却忽然觉得这茶水苦涩非常,之前居然从未发觉。
白落原本喝完此茶便要离去,可那苦涩的味道一直留在口中,让他不禁眉头微皱。
他不禁开口问道:“店家,这茶为何如此苦涩?”
店家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他的背有些佝偻,眼神昏黄,眉宇间却是有一股岁月的气息铺面而来,脸上的皮肤微皱,也是呈现黝黑之色,想必定然经历过人生百态。他身上的布衣缝缝补补,打了很多补丁,远远看去,倒也是五花六色。
“此茶,一直是如此苦涩,客官难道才喝出来么?”老者微微笑道,不停摆弄着手中的茶壶,旁边的小摊子上,还煮着很多的茶水,茶香飘散在空中,引人清醒。
白落皱皱眉,此茶之前入口,明明是甘甜之意,他也未曾换过杯子,只不过与血夜长老周旋片刻,为何竟变得如此苦涩?
“店家,此茶明明清香入口,极为解渴,甚至让人想多喝几口。”白落争辩道。
那老者擦了擦手中的茶壶,将其重新放在木桌上,不经意笑道:“客官,你再喝几口试试。”
白落闻声,眼中有些怀疑,但也听从老者的话,再次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咦?”白落这回奇怪的神色更浓了,因为这茶水入口,竟然又是酥酥入味,清香浓郁!
仿佛那苦涩之味,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在白落惊奇转头,再看那老者,虽然手指颤抖,但一套擦壶烧水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熟练万分,也不知他在此地,已是多少年。
“店家此茶何名?!”白落不由问道。
老者将茶壶摆在一旁,手中的布,用力地擦着桌子,拂拭着这已经被岁月侵蚀的木桌,仿佛就是在拂拭着他自己的往事一样。
“此茶名浮生。”老者一顿,再次说道:“浮生之味,便如此茶。”
“浮生?”白落好奇,又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水。那茶水呈现出淡淡的翠绿色泽,几片茶叶浮浮沉沉在杯水中,也不知是水载了这茶叶,还是这茶叶,分隔了水。
白落沉吟片刻,随即仿佛恍然大悟,眼中精芒一闪,说道:“此茶,果真如浮生!喝时甘甜,再喝苦涩,但苦后又有甜浮生之名,名副其实!”
老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看着白落,声音苍老道:“非也。浮生,便只是浮生。生于世,浮于世,只是你杯中一口茶水罢了。味道,也只是在你心中,千人共饮此茶,便会有千中不同之味,又何来苦甜之说?”
白落愣了,沉吟片刻,再次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一股苦涩却又甘甜的味道蔓延在他口中,却是刻在他的心里。
这一回,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者擦拭灶台和茶壶的身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良久之后,白落的眼睛越来越亮,笑道:“哈哈哈,浮生,便只是浮生!原来如此!真是好茶!!”
他起身,微微一抱拳,朝老者作揖:“受教了。”
“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只会煮煮茶水罢了,言之无理,上不得台面。客官你喝茶便是,就不要笑话老头子我了。”老者也是一笑,身子一顿,佝偻着身子,朝着炉台下的灶中加了一些柴火。
那火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在燃烧着这片刻的岁月时光。
白落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崭新的纹银,摆放在茶杯旁,深深看了那老者一眼,说:“老人家,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这是茶水钱。”
白落运起风行之术,踏步离开此地,身影顿时化作流光,往来时之路而去。
他的面前,那风尘大道上,尘土飘扬,而他的身影,在此刻竟真的与那杯水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如此相似!
而白落却不知道,他走远后,那茶铺中的老者,眼中的昏黄之意忽然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一道极为闪亮的精芒,身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氤氲之气,他佝偻的身子,竟然直立了起来!
“收!”他轻喝一声,那些茶铺的器具,那些坐着的喝茶之人居然直接化成了数枚指头大小的丹药,被这老者,收在了手心!
老者做完这一切后,样貌仿佛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若是白落还在此地,他定然会发现,这老者模样,竟然与当初道出身份的神秘老人极为相像!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这小子身怀秘宝,行事却如此不顾周全,若非我老人家给他做衬,这小子都不知道会怎么死!”老者谇了一口,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态,与之前卖茶老者判若两人。
“四叶焚,风云震,千年宗门,成败一人。”老者微微沉吟片刻,眼中露出恍然之意:“风无叶那个老混蛋说的这一人,恐怕就是这小子吧!”
“这小子居然还敢冒充血叶宗的弟子,让那筑基后期的小娃娃都不敢动手。着实有趣。”老者笑了笑,目光逐渐深远起来:“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会怎么样,真想马上就知道呐。”
老者的身影,在挥手之间,化成了一片薄薄的雾气,雾气散尽,此地的一切,连着小小的茶铺,连着那些喝茶的人,都成了阳光底下的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有白落坐过的原地,倒是留下了一片茶叶。
只不过这茶叶掉落在地上,又被风吹拂着,吹到了远处,也不知道将会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