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阳春三月,涩凉的雨丝似散掉的绸丝,交织着,编成一张网,罩住了苍青色的扬州城。
箫声悠然,清空飘渺,和进那朦胧烟雨中,扎根于这里的一乔一木,圆旋勾逆间,扬州城更似一位初出春闺的娇慵女子,让人犹豫着是否要去扶上一把。
阴霾雨氛中,狐脸面具男双手扣十,搭在被雨水打得红润的护栏上,狭长的狐眼微微睁着,俯瞰楼下由油纸伞撑起的绿林花海。
雨丝飘零,一条又一条,渐渐润透了那头扎眼的白发,配着身后悠扬轻灵的歌声,悲凉的气氛在不经意间油然而起。
但这气氛生起没多久,便被那声惨烈如猪嚎的叫声打断。
“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捉弄我,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顺声望去,绿林花海的间隙中,神鬼莫测间裂开了道缝口,青年被一丝不挂地扔了出来,全身光洁如玉,看不到半点伤痕。
“看什么看,你,还有你,都不准看,看了可是要赔钱的!”
青年强行忍住尴尬,两腮飙红,双手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边骂边朝街角无人处挪去。
“干嘛你,偷东西哪。。。啊……非礼啊!”
兴许是青年两眼只顾紧前方,没料想后面竟是一用宽大粗麻布挡住的水果摊,而青年一晃神,已是压垮麻布坐上了水果摊。
摊主是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忽然看到一光洁影子倒扑过来,老眼乍时睁得如钟鼓般大,再定了定神,即是看到了一丝不挂的青年正满头尴尬地与之四目相对。
老妇视线往下挪了挪,看到被他压得稀巴烂的水果,立时火由心生,从长桌底下操出三尺大棒,抡出阵阵小风旋,老目神光炯炯,跃起砸向青年。
扬州人素来以擅长诗书琴画闻名,却不曾想这三尺无用棒竟在一老妇手上变得如此威猛!
青年始料未及,亦无心交手,只好一手捂着,一手胡乱地点、戳,同时顺势向延边小巷退去。
良久,青年只觉背后一阵寒凉、硬直,他反手一抓,抓下一片暗绿色苔藓,再抬了抬眼,才发现身后是高约莫三丈的斑驳墙壁。
他只顾着应付老妇,却不曾想把自己逼进了绝路!
“臭小子,没地儿跑了吧,今天不把你剥皮抽筋,难解我水果稀烂之痛!”老妇撸着袖子,双眼喷火,抡起棒子对着青年敲了下去。
“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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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说你这臭小子,好的不学,偏偏学人家去调戏老大娘,这下栽了吧!”
狐脸面具下传出戏谑的调笑声,狐眼歪歪,精光烁烁。
身前一尺见长的檀木桌上荤素相宜,酒香飘逸,白皙的手指拾起倒扣的酒樽,倒了大半,推向对头。
“还笑,如果不是你,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怎么会光溜溜地坐在地上让人看个干净!”
桌那头,青年挪开酒樽,抬手抓起桌子左侧的镶金玉壶,抬起头,张口灌了下去,清冽的酒液从嘴角溢出,星星点点地打在下边绣有蓝色龙纹滚着黑色细边的衣袍上。
“好酒!”酒兴甫起,青年一把抓开束住头发的乌木冠,头发散落,两腮红润、双眼迷离,宽衣露膀,险些倒仰在毛绒坐垫上,颇似一名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
“你呀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臭脾性,我怎么摊上你这个倒霉弟弟!”狐脸面具男扶了扶额头,狐眼紧闭,语气里满是怒其不争的愤懑,颇像一个父亲在教训他的儿子。
“大哥,你怎么老喜欢学老爹说话,你看你看,这一句下去都老了快十岁!”青年憨笑着指着狐脸面具男,但笑声在下一秒嘎然而止,两腮的红润霎时消退,甚至变成病态的煞白,活似见了鬼一般。
反观狐脸面具男,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令人的心一下子蹦到九霄云外去。
原本光滑的狐脸面具此刻正一寸寸崩裂,一道道猩红色与暗紫色交合的光柱自崩裂处喷涌而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好像蛀虫一般,冲破光柱,飘散在空气中;露出双袖的两截手臂赫然脱水,那双羡煞众女的手掌变得无比枯槁,苍劲万分。
真如青年所言,狐脸面具男不仅老了十岁,而且老了四十岁,由立冠之龄,直逾耄耋之岁。
“药,快。。。。。。在间化戒里!”尚未崩裂的面具底下传出含糊不清的呼救声,莫名的痛苦已是让他口齿交叠,难以发话,飞速苍老的手掌不停地颤抖、晃动,狠命地拍得木桌起密纹。
“马,马上。。。”青年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了一跳,愣了好半刻后才回过神来,起身抓向那双在桌子上刮下一层又一层裂痕的手掌。
“快点!”
就在青年快要抓到手掌的一刻,狐脸面具男心急地吼了一声,却是不觉间灵力狂涌,注入双掌,乍然间劲风怒卷,将猝不及防的青年生生地震飞出去,撞在身后的木柱上。
巨大的撞击力也是令整座包厢抖上一抖,叫骂声从左右两侧木门后面传来。
“快。。。”狐脸面具崩裂得越来越迅速,仅眨眼的功夫,红紫色光柱已经包满了他整张脸,黑气喷涌,聚成一只只狰狞小鬼,缭绕其身,原本人畜无害的面具人,此刻俨然变成一座修罗炼狱。
“该死,不知道我的管不管用,老天保佑。。。”
“大哥,接住!”
青年甩了甩头,撇开遮住眼睛的头发,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往食指上的银白色戒指一抹,抓出一颗亮着碧绿色圆润光泽的丹丸,屈指一弹,将丹丸射向挣扎中的面具男。
似是心里有所感应那般,面具男强撑起手掌,轻而易举地扣住丹丸,别过头去,只听闻一阵咀嚼声,后隔了半晌,光柱消散、小鬼溃灭,枯槁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先前的玉洁,干瘪的手臂也乍然变回红润,犹如尚在襁褓里的婴儿的肌肤。
再别过头来时,一张完好无缺的狐狸面具鬼异地挂在脸上,似是很乐意看到青年目瞪口呆的样子,狭长的狐狸眼勾起了两轮月牙,“怎么,很奇怪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鬼咧,突然来这一出,还被你一掌拍上柱子,骨头都要散掉了!”青年捶着发疼的背脊,半眯起一支眼,喘着粗气,“不过要是再来一壶梨花酿,咱俩就算扯平了!”
“想得倒是挺美,哎呀,突然来线索了,大哥我先走一步了!”狐脸面具男扶了扶面具,手掌往桌上一刮,身形乍然一动,掀起一阵风,飞出窗外。
“别走啊,你走了谁结帐啊!”
这章有点水,不好意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