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下不安》 第九十四章 南雁

    入了夜，安儿便回来了，一路上很平安。

    两人见她回来，亦是很欢喜。

    过了几日，广阳城里已经开始有些异动了，具体是什么上官方也打探的不很清楚，只知道太子派人去围了温匡的府邸，而丞相李真也频繁与其在外掌握兵权的儿子们来信。

    看来，那地图是个好东西，大家都争着啊。

    只是如今她也寻不得一个好法子报仇，只能等待机会。

    “小姐，你让我来便好了。”谢青恳求道，这个小姐，把风先生屋里的书看完后，也就闲不下来，非要跟着她去买药。

    安儿理了理脸上的面纱，答道:“那药材掌柜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竟尽捡些此等药材给你，你性子温顺，若我不去讨个公道，岂非便宜他了。”

    奸商，最是让人讨厌。

    这架势，是要去闹事，难道她就不知道要低调些吗？不知道如今她可是露不得脸的，若是让相熟的人见了，岂不是麻烦？可终究是拧不过，便只好随了她。

    上官方自然是不在的，他该是去打探消息了，这几日只有夜晚才回来。

    刚走到药店门口，便瞧着一出好戏。

    只见一个衣裳破烂的乞丐，正被伙计赶出来。

    “掌柜的，我求求你了，我弟弟身患重病，若再不吃药，便活不成了，求求你了。”

    乞丐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弟弟我看过了，哪里还救得活？你还是省点钱，给他置副好的棺木，让他去的体面些。”掌柜并不是不想救他，而是确实活不成了，也就无谓浪费药材和她姐姐每日乞讨回来的钱了。

    “掌柜的，我知道你是好人，这些钱你便给我弟弟配些药吧！”

    虽然安儿并未瞧见她的容貌，但从那嘶哑的哀求声来看，也该猜到她如今已是泪流满面了。

    另一个伙计捧着药材走出来，把药给了她，顺手拿过她的钱，说道:“回去煎了吧！”

    乞丐自然是该千磕头万道谢了。

    掌柜对身旁的伙计说道:“多吃一副药，也是无用。”

    人家有钱也不卖药，这掌柜可不像是那种认钱不认人的奸商啊？不过，心肠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够眼睁睁看着人家死。安儿在心里想着，把眼光从掌柜的身上移到乞丐的身上。

    不过，那侧面竟有几分熟悉，略略想了想，那侧面不就是像南雁吗？而且身形也有几分相似，所以当下安儿就决定不去向掌柜的讨回公道了，直接跟在那乞丐的身后，好生看看她是谁。

    谢青也没有问，跟上安儿的脚步就走。

    一直尾随着她进了一条狭窄、潮湿的小道，来到一间破草棚前，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只不过能勉强遮雨，连挡风都不能够。

    “南雁！”跟着她的这一段路，安儿已经确定是她了。

    她回过头来，看见一个面遮轻纱白衣女子和一个青衣姑娘，她并没有认出安儿，在没有弄清来人底细之前，绝对不能露出半点痕迹，所以她并未答话。

    安儿摘了脸上的面纱，那伤痕便露了出来。

    这一摘，南雁哪里还认不出来，眼里登时便湿了，“小姐！”

    夹杂着哽咽的沙哑声，更是难听了。

    “小姐，你回来了？”

    “你怎会变成、变成这般模样了？”以前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可如今？

    南雁只是一直在哭。

    也是，威将军府都败了，她一个婢女又如何能够有好遭遇。

    “小姐，你快来看看！”哭了许久的南雁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她掀开那草棚的破布帘，只见九歌静静地躺着，毫无生气。

    原来当日将军府东苑起火时，南雁拼死冲入火场，九歌虽卧病在床，但仍能找到密道机关，他和南雁终于都能逃出生天。只是九歌的病愈来愈严重，当时也没有带些值钱的东西出来，又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九歌的身份，南雁除了当过婢女也不会其他，所以只能到处乞讨给他请大夫和抓药，但他的病也未见好转。

    瞧着毫无血色的九歌、嗓子被烟熏坏的南雁以及这破烂不堪的草棚，她的心好痛，只不过，所幸，都还活着，活着就好。

    将九歌接回落脚处，细细替他诊断了一番，他的病拖得有些久了，所以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不过还是有得救的，替他施了针，再熬了药喂他喝了，至少还要几天他才会醒。

    而南雁的嗓子，安儿也替她看了，也亏得她是药子门下，才有办法替她治，只不过要连着半年吃药调理才会有些好转。

    上官方得知九歌没死，心里很高兴，只要威将军还有血脉在，自己就还能报恩，还能有目标。

    “南雁，你去歇歇，我来便好了。”安儿将药端了进来，见着她还在忙活。

    “小姐，我来就好了。”照顾九歌和安儿，南雁觉着这是自己的本分，怎么能让小姐做呢。

    “你自己也还伤着，也要好些照顾着自己。”安儿也知道她很辛苦。

    “小姐，我没事，只要九歌公子没事就好。”

    安儿拉过南雁的手，对于南雁，她是珍惜的，初来将军府时，便是南雁与她最相近，对她最好，在安儿心里，她从来都不止是一个婢女。

    “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嗓子，九歌也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