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只要老夫施点小手段，你们有天大的事情都得延上一延。」
邹老头捏着已经腐臭的第一具尸体，扒开他的上衣，在他胸口用刀尖刻起字来。
「失踪人丁，现在奉还。古武冯家，不过尔尔。」
尸体已经僵硬，但邹老头的蝴蝶刀行云流水、毫无窒碍。
他把尸体翻到背面，继续刻：「要战来战，吾不惧也！吾乃公园一流浪者也。」
字迹拙劣、言辞粗鄙，宛若顽童的恶作剧。
邹老头把干尸一号翻回正面铺在泥地上，然后在旁边刻下最后的字。
「孽由自作，祸由此起。」
真是极尽嘲讽之能事，邹老头啧啧两声，扔下自己的杰作走出公园，不知道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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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虎，十五弟有消息了，你知道吗？」
冯家别墅大院最里侧的房间，白发少年双目猛地睁开，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他旁边的黑斗篷少年右眉一挑。
「知道，他死了。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去就死了。」
「任务完全失败，真弱啊，你们虎队的人。」白发少年看着墙壁说话。
「切，十六弟铁定也死了，你别高兴太早。」冯铁虎面色白得似鬼：「线报说，十五弟没有中毒、身上也没有外伤痕迹，明显是绝对的实力碾压，十六弟焉能不死？」
「死，必死。」白发少年赞同道：「但十六儿虽死，也会成功完成任务。」
「呿……。」
「铁虎啊，你的人还是太嫩啊。」
「叩、叩、叩叩叩。」
门板两缓三急地响了起来。
「果然，老头子要找我们去了。」
两人同时站起身，黑斗篷少年沈默地打开了房门。
「银龙、铁虎，你们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左手搂着一位身高甚高的女人，右手不住在女人的身上乱摸着。
女人脸上脂粉甚厚，年近四十的她，脸上竟看不出一点时光的痕迹。
两位少年早已对这个画面十分习惯，老实不客气地坐在胖男人的对面，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铁虎啊，为什么你的人会死在公园呢？」
胖男人漫不经心地问着一条人命，手上竟然还在不安分着。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因为十五弟被发现没多久，就被路家的人捡走了。」
「啧啧，路家啊。」胖男人鄙夷地说：「那么喜欢给我们的人收尸，就去呗。让你们家变成冯家的坟场……。」
言下之意，竟是完全没有要去认尸的意思！
听了胖男人这句令人心寒的话后，白发少年和黑斗篷少年仍是面无表情，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银龙，你呢？这种活儿还是你的人比较拿手吧？」
「是的，家主。」白发少年说：「就算是年纪最小的十六儿，也已经深谙龙息之法了。他手上已有数百次得手记录。」
胖男人抖动着面部肥肉：「很好，若是被老鼠从冯家之门来去自如，你们龙队虎队将名声扫地啊。」
「哼，逃不走的，十六儿至今仍悄无声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和入侵者同归于尽了。」
白发少年闭上眼：「对手再硬，都终将栽在龙队的手上。」
黑斗篷少年斜了白发少年一眼，轻轻啐了一口。
「很好，回去吧。」胖男人说：「得到你们亲口保证让我更放心啊，银龙、铁虎。」
两人拱拱手，沈默地走回最里间的房间，带上了这扇神秘的大门。
正厅内，胖男人的双手越来越放肆，但在**之音中却夹杂了奇怪的话。
「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不过得缓缓。」那女人回答：「既然尸体是路家的人带走的，我们的大事可不便在几天内提出了，得再做点布置。」
「呸，便宜那死妞儿了。养着她就像把钱丢到垃圾堆里，一点毛用都没有！」胖男人骂道。
这是谈论家人的口气吗？
「想送走她也得等等，谁知道路家会多此一举……。」
「路家的那些人，本来都是一些垃圾玩意儿，把那死妞儿扔过去，真特么合适！」
胖男人骂着，声音逐渐小了。
墙外，邹老头有点气不过地握紧干瘦的拳头，随即一翻墙远遁而去。
他也知道自己上次藏得有些不小心了，邹老头有自信这回绝不会再引来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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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的庄园一天下来，窃窃私语声绵绵不绝。
毕竟有人敢挑衅当地的第一大古武世家，还真是闻所未闻。
但只有一个人完全不知道这些消息。
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孩儿倒在床上，把脸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三个小时了。
她不知道要干嘛啊。
从回国之后，爸爸就一直把她锁在这里，她没办法打工、没办法上课、没办法看书、没办法弹琴。
这个房间不是她的房间，这里只有床，哦，还有每天何叔都会送来食物，就这样而已。
监狱还有书看，这房间比监狱还冰冷呢……。
她自言自语：「我应该庆幸他们还没把床换掉吗？」
「叩叩叩……。」
女孩倏地坐起，伸出纤纤素手理了理长发，脸上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就像在外面的时候一样。
「请进。」
她一直都认为，放任自己的痛苦去影响到更多人是很过分的一件事。
「小姐……，妳的晚餐。」
「谢谢何叔。」
冯曦旻笑着说，但她发现何叔没有在笑。
通常她这样笑的时候，何叔都会跟着笑出来的，但他今天满是皱纹的脸上很僵硬。
「何叔，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何叔连忙否认，挤出了一个微笑。
「嗯，一定有。」冯曦旻皱眉：「别瞒着我啦，什么事情让何叔烦心，我也想知道。」
「……可，可是……」
冯曦旻一沉吟，握起何叔的手把他拉进房里，锁上门。
「小姐，妳这样子如果被发现……」何叔呆住了。
「如果被发现，何叔就都推给我好啦。」冯曦旻笑道：「这也是事实啊。」
她有一句话说不出口，他们要她去做……那件事，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快点说，这房间的钥匙可不只我们有，被发现了我们都要完蛋。」
冯曦旻脸上忧伤一闪而过，转为调皮一笑。
「小姐……唉，我是担心妳啊。」何叔苦笑。
冯曦旻很疑惑：「担心我？」
「冯家发生大事了，冯十五死了。」
「十五堂哥？虎队的人怎么会死啊，谁那么厉害？」
冯曦旻也吓了一跳，虽然她对家族里那些杀人机器没什么好感，但是她心底还是把他们当作家人的，乍闻死讯，心情有点复杂。
至于人死掉这种事，她在朗东市的时候看过濒死的邹爷爷，现在倒是有点麻木了。
「不知道，尸体被丢在公园里，旁边还用刀刻下了很多侮辱冯家的话。」
「侮辱我们家的话，刻了什么？」
冯曦旻更诧异了，谁那么大胆，杀了冯家的人还敢挑衅冯家呀？
要知道，冯家在越博市的地位，要是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孽由自作，祸由此起。」何叔说。
还有更多「不过尔尔」、「第一流浪者」之类的话，何叔是不想说的。
尽管冯小姐可能不会在意，但她总算还是冯家的人，何叔不想在她面前削冯家的面子。
「呃……孽由自作？祸由此起？」
冯曦旻心想，什么跟什么呀？这是天罚吗？
「所以我才说我担心妳啊！」何叔说：「这难道不是为了妳来的吗？」
「唔……」
冯曦旻还真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家族的命令能算是「孽」吗？
她不知道是好是坏，她只能接受啊。
不过，何叔的猜测让她有些难过，难道有人会为了她和整个冯家作对吗？
那无异于送死啊！
如果让冯曦旻知道是谁这么做，她一定会劝那个人跑得远远的。
可是，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可能会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