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哪里？」
我聚精会神的尾随着黑色出租车，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姜凝澜编号的三号路，来到一个市郊的小村庄，被茂林包围，往上一望全是参天古木。
我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这个方向……好……像是……朗东市郊那……一圈的西……侧部分……呕……。」
我放慢了车速，姜凝澜一开口说话，又干呕起来。
我开口劝道：「妳休息一下吧？」
倒也奇怪，我反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我是驾驶吧？我也不懂这些。
她上气不接下气：「你放慢速度做……什么？对……方转弯了，要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跟丢……。」
「喔。」
我随口应了一声，仍然没有加速，只是缓缓的转了个弯。反正多半是跟丢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想岚小恶魔出什么事。
两个人，才有两份力量。
姜凝澜深吸了两口气，气呼呼地看着我，但兰博基尼的掌控权在我手上，她也无可奈何。
「呃……这是？」我当下一愣。
「怎么了？」她把目光移向前方，也发现不对劲。
黑色的奔驰出租车正停在前方，纹丝不动……不，它是在动，只是移动速率细微的让我在兰博基尼上几乎无法察觉。
「岚寒，它在等我们？」我吓了一跳。
「我们下车！」姜凝澜拉着我的手就要开门一跳。
「喂，会受伤的！」
姜凝澜不理会我，右手用力一拧，身体直接贴了过来，摔下车后顺势滚到路旁。
我被她双手紧紧扣住，一时间有些懵了。突然听见一声闷闷的枪声，并不大，但兰博基尼的车玻璃已经碎裂。
姜凝澜已经站起身，手上握着一管组织里的手枪，冒出一缕细烟。
我张口结舌：「岚寒，妳干嘛打车子？」
她不回答我，只是强硬的扣住我的右手腕。
「快跑起来！」
我身体听话的开始跑，耳闻一阵枪声大作，轰鸣声几乎贯穿我的脑门，却没见一颗子弹。
我猛然醒悟，对方都打车子去了？
还真的得跑！
不过一秒之间，我看见一阵火光，随即三道弹流呈线状，分别从左边袭来，一路追着我的移动轨迹。我下意识的反抓住姜凝澜的左手，右拐、弯身、伏低……。
这些枪弹太有规律，闪过不难，但带着一个人就未必了。
姜凝澜的灵活性通常比我还强，初时也能跟上我的步调，但一会儿便开始大喘起来，要是平常她可不会这样。
大概是刚才车里一路狂飙，现在做这些动作，她的身体终于有点跟不上了……。
「喂，妳还能撑多久？老实回答，不准逞强！」我低声喝道。
她有些萎靡的声音传来：「呼……一…一分钟吧？」
那可不够……这片林子不知道走到何处才是尽头；我在弹流中勉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岚寒瘦小的身影快速闪动，却有些摇晃。
我心一横，当下不顾隐瞒自己已经炼气的事实，捉起岚小恶魔的纤腰，顺手往臂弯一挟，已经把她送到肩膀上。
一点都不重……。
为什么旁边是弹雨，我还能有这种想法啊！
姜凝澜身子陡然离地，弓在我的左肩上，一声惊呼。
「别吵！配合点！」
我有些恼火，怎么岚小恶魔这时突然犯傻了？刚才我听机枪轰击车子的声音，可不只三把！
果不其然，那些机枪手听见右边林子里的动静后，开始有更多人把目标指向我们这里！
「唉，都是高手，没把握时不会浪费子弹。」我低声苦笑，步伐不再往正前方，而是以极微小的脚步渐渐偏向右侧。
「……我休息好了，放我下来……。」
我看不见岚寒的脸，只听见她细如蚊鸣的嗫嚅着，好像也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
「不行。」我戳破她的谎言：「妳只剩位移一分钟的力气，哪有可能那么快休息好？妳看，妳跳都跳不下来呢！小朋友早点睡觉去。」
「小千！你敢不听我的话？」姜凝澜愤怒的说。
但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跳下来。
「有什么不敢？我和妳是平级，又不是上下级关系！妳还比我小五个月呢。」我有些无语。
现在能带妳离开的人只有我了，妳倒是对我开枪啊……。
「卧槽！」
我一个分心，差点没被一颗子弹打中左前额，上半身急忙往后一偏，右手背却是中了一弹，所幸距离已远，子弹只是微微嵌入肉里，冒出几行血流。
我右手一振，子弹「扑」的一声掉了下来，弄了一手背的鲜血。
是普通的手枪，无大碍。我松了口气。
姜凝澜吓得魂不附体：「小千，我命令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突然就不喘气了，但我仍没想过要放她下来。至少也要她自己能从我肩膀上跳下来再说……。
「没事的，问题不大。带妳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是没问题的。」我全力安抚着。
「唉呀，你这个没常识的人！」岚寒一急：「再不赶紧处理会伤口感染的！还有，密林里可能有瘴气！」
我叹了口气，这个岚小恶魔平时总是那么冷静，怎么最近这一会儿总是大惊小怪的呢？别跟我说她喜欢我啊？
「我也想处理伤口啊，但是左边那些人有用不完的子弹呢……。他们可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喔。」我耐心的对智商为零的岚小恶魔说：「我要是死在这里，还怎么处理伤口？要是我被他们活捉了，他们会给我处理伤口吗？」
姜凝澜顿时冷静下来，终于问了一个还算有用的问题。
「那你还能撑多久？」
只要不再被打中，还可以撑很久。
我不打算回答这个惊世骇俗的答案，一面躲着子弹，一面默默思索着，我现在只会把气聚集在一个部位，当作是备用油箱，但我能把气从丹田中逼出来使用吗？
「小千，小千？」
我低声道：「妳不用担心这个，我们距离他们已经挺遥远了，他们现在用的都是普通步枪和狙击枪了，但他们根本无法确实看清我们的位置。」
我也是在岚小恶魔发问后才发现这件事。天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枪枝和子弹……难道我们追到了一个非法军火库附近？
对方的子弹已经开始大范围的射击，但却十分稀疏，虽然更容易预判，但是被打到任何一记都是足以致命的。
他们应该已经看不到我们的身影，却仍是锲而不舍的机械式攻击着，是打算把我们的尸体都打到千疮百孔才肯罢休吗？
偏偏又不打算离开原地，难道黑色奔驰周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时间细想这么多了，我脚下不住狂奔着，并开始尝试着把气引到右手背上；遗憾的是，这仅仅是让我的右手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却无法疗伤……。
我发觉已经麻木的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而且是由内而外的，急忙几个大循环，把气都逼回丹田。
幸好我的手本来就是血淋淋的，整只手掌化为血红色的那一幕并没有被岚寒注意到……。
距离疗伤，似乎还少了一个步骤……有空问问邹老头好了……，他可是求生之王。
我感觉到肩膀上的岚小恶魔已经开始挣扎着，想要偷偷下地。
「没把握就不要下来。」我悄声警告着，随后又补充一句：「如果妳真的想帮我的忙，就爬到我的右肩去，这会让我更方便一点。」
我估计她应该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于是这样建议。
「……好吧。」岚寒犹豫了半晌，看我似乎很有把握，终于决定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
她一爬一翻，人就弓在我的右肩上了。
我和她沉默地躲了半会儿子弹。
姜凝澜突然开口：「你怎么还没倒下？」
我猝不及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想她终究还是察觉到了。
岚寒鉴貌辨色，再度开口：「你不用回答，反正我大概也知道原因。」
我心里暗暗感激，我也不知道魔女之书的事能不能说出去，妳不追问是最好的。
……什么时候开始，岚小恶魔也会替人着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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