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相见……”
“很惊讶，在这遍布魔兽的山脉上，会有这么一个和人类相似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就像遇到了某种敌对的事物，感到烦躁和厌恶。”
“或许，我当时决定让她成为我的契约魔兽，也是出于某种恶趣味……”
“但至少……”
“现在的我，爱着她……”
——默含怨。
……
荷心帝国四百八十年。
自然之灵走在他的面前，为他带路。默含怨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手中的“陷”字牌吞吐着白芒。
他不担心她会逃跑，只要他一个念头，被“陷”字牌压迫的魔兽们，会在瞬间被施加的重力压成肉饼。
其实，希维亚山脉的魔兽们是幸运的，现在的默含怨刚刚从杀戮的**中走出，短时间内不打算再杀生。否则，他就不是将魔兽们赶走，而是赶尽杀绝了。
很快的，他和她都来到了一块干枯的巨坑之前，七彩的封印已经变得黯淡，不祥的气息仿佛要从其中飘散而出。
看着这七彩封印，或者说是其中的死亡气息，默含怨沉默了，而自然之灵却是低下头，掩饰着她眼中的阴寒。
此时的她，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呢？
这个红发青年，当着她和众多强悍魔兽的面，要将希维亚山脉所有的魔兽赶走，独自一人占据这山脉。
结果显而易见，他只是使用了一张“陷”字牌，所有的魔兽，都因为陡增的重力而动弹不得。
她万万没想到，令自己提心吊胆的曼珠沙华之灵没有回来，就迎来了这让她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怪物。
但是，她的头脑是清醒的，短暂的绝望之后，她突发奇想，找到了一条活路。
在过来之前，他们曾有一段对话。
……
“就算你赶走了我们，你也不可能在这片山脉一直居住下去的。”她直视着他的双眼。
他只是挑了挑眉头。
“在这片山脉里，封印着曼珠沙华之灵留下的死亡气息。不出半年，死亡气息就会破开封印，将山脉上的所有生命全部吞噬！”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封印还能维持多久。
“死亡气息？”他眉头微皱，“你说的话，可是属实？”
“只要亲眼见识一下，不就能证明我的话是真的吗？”
他沉默了片刻，漠然地道：“带路。”
……
若是他有能力，就代替我消灭了这些死亡气息，也算是为堇报仇了。若是没有，就带着他一起死在死亡气息之中。
自然之灵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之色，她已经决定了，不管如何，这个青年和死亡气息，两者必须有一个要消失！
“没想到，忘川河水居然会出现在人间。”
默含怨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这些血红池水，在冥界忘川河中流淌的，可就是这些充满死亡之力的河水。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有必要防范未然。
他抬起手，“净”字牌取出、落下，她发愣地看着他的行动，然后，在她震撼的目光中，那些血红池水在“净”字牌的光芒下被蒸发，直到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有的敌意、疯狂，都在这一刻被震撼所取代。
他神秘、他强大，他只是简单地向死亡气息中扔进了一张鬼牌，就将一直笼罩她心间的绝望打破。
似乎，完成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踢开脚边的石子——轻而易举。
默含怨随手招回“净”字牌，灰色的鬼牌收入袖口内，淡漠地看向自然之灵，无视了她脸上的震撼，他声音清冷地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哎？”自然之灵不知所措。
默含怨讥讽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借我之手，除掉这些死亡气息吗？”
她呆呆地看着他，红唇微张，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的，她确实有着这个打算，既然如此，她又能反驳什么呢？
“你……就一定要赶走所有魔兽吗？”半晌，自然之灵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默含怨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讨厌魔兽。”
这是实话，一个曾经被魔兽吃掉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居所附近满是魔兽？
自然之灵有些气愤地道：“就因为一己之私，你就要抢走我们的家园吗？”
“实力就是一切。”默含怨不耐烦地道。他已经在想，自己干脆放弃交涉，直接用强硬手段赶走它们。
但是，她的反应让他有些惊讶。
“实力就是一切……是啊……实力。”自然之灵的俏脸上仅剩颓然之色，他的话，让她突然想到，若非自己没有实力，七色堇不会死，自己也不会终年在噩梦中度过。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抬起头，以恳求的语气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其实，你也就是一个人，没必要占据整个希维亚山脉，我可以让出风景最好的一块土地，供你一个人居住，也能保证不会有魔兽踏足。”
默含怨闻言一愣。确实，如果真的把魔兽们都赶走，那也不利于自然环境的繁衍，相比之下，自己能占一块最好的地域隐居，那也是很不错的。只是，这里有一个问题……
“你如何保证，魔兽们不会打扰我？”
自然之灵毫不犹豫道：“我是希维亚山脉的魔兽之主，只要你和我签订契约，不就没有魔兽敢打扰你了吗？”
“签订契约？”默含怨眉头微皱。
“你们人类不是都会与魔兽签订契约，从而增强自己的战斗力的吗？我是顶级魔兽自然之灵，和我签订契约，只会对你有益。”
默含怨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和魔兽的契约，虽然他不是灵修者，但有“誓约”牌在，签订契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和自然之灵签订契约，也有利于他以后在希维亚山脉的生活。
只是……
为什么，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自然之灵看着犹豫不定的默含怨，心中也在暗暗祈祷——一定要答应啊！
她这么做，当然有她的打算。只要默含怨和她签订契约，等到曼珠沙华之灵卷土重来时，她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守护住希维亚山脉了。
自然之灵无法做到的事，默含怨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在她眼中无法战胜的曼珠沙华之灵，在他面前不过弹指即灭。
终于，默含怨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你的提议，可以接受。但是，签订的契约只能是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吗？
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感到惊讶。深吸一口气，自然之灵毅然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哪天希维亚山脉受到侵袭，你必须要保护住这片山脉。”
原来如此，这女人打的是这算盘啊……默含怨眉头轻挑，“可以。”
答应她也没什么，他也不希望自己居住的地方被破坏。
紫色的“誓约”牌取出，他和她注视着彼此，随着她的一声“听命”，紫芒闪烁之下，他们的契约顺利完成。
……
三天后。
默含怨已经后悔了。
自从认识了这个自然之灵后，这女人都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脸上满是困倦疲惫，简直比当初的他还像个鬼魂。
他不知道，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入眠了。
在为默含怨挑选好居住的地域后，自然之灵就来到了原先封印着死亡气息的地方，在那还未消散的七彩封印之前，向着逝去的挚友轻声诉苦。
“堇，死亡气息终于清除了。你知道吗，希维亚山脉有了新的守护者，他很厉害，一定可以消灭曼珠沙华之灵的。”
“现在，我终于不用再为希维亚山脉的安危感到害怕了。”
“可是，我还有一点不甘心。我其实也想……凭自己的力量，守护希维亚山脉啊。”
“哈哈，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呢。”
“只是，堇，你说，那个青年，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他呢？他已经是我的主人了，我反抗不了他。万一他以后做出对大家不利的事，我该怎么办呢？”
若是默含怨在此时看到了她，或许会觉得，他和她其实很像。
就像他会在芷晓叶的墓碑旁倾吐心声一样，她也会在挚友留下的封印旁，传达着自己的心绪。
突然的，自然之灵怔住了。
因为她看到，眼前的七彩封印突然松动了，一点点的裂痕从其上出现，很快便是遍布这个七彩屏障。
是吗，堇留下的封印，也终于消失了……她无声地笑了笑，死亡气息已经消失，封印也在同一天破裂，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有所安排。
但是，这封印不仅是破裂了那么简单。
破裂之后，屏障的碎片升华成七彩的气流，还不待自然之灵思考其中的原因，这七彩气流便是向她涌来，侵入了她的体内。
“这是……”
自然之灵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七彩气流钻入她的身体后，除了感觉全身微微发热，她再没有任何的异常。
之后的三天三夜，她都没有入眠。因为她害怕，害怕那个一直缠绕在她心间的阴影，会让她永远沉迷在噩梦之中。
死亡气息都已经消失了，若是连这样她都无法摆脱噩梦，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走出那段阴影？
带着这样的畏惧，三天后她和他再次相见了，是他主动来找她的，但他并不知道她的情况有多恶劣。
“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要让魔兽们不来打扰我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只是呆在自己的地域里，受到了多少魔兽的骚扰？”
“啊？对不起，主人，我忘记了。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她歪着头，脸上满是“憔悴”二字，用默含怨的话来说，就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够了！”他怒声道，“你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魔兽之主吗？怎么会变成这副颓废的样子？简直比丧家狗还难看！”
“啊？啊……嗯。”她只是木然地点点头，便是要转身离去。
见鬼！
他面色阴沉地取出“眠”字牌，甩手将之飞射而出，贴在了她的身上。
白芒闪烁下，本就心力交瘁的她，再也忍不住困倦，身体软倒在地上，就那么狼狈地睡着了。
“啧，为什么我的契约魔兽会是这种蠢货？”默含怨怒骂一声，他现在已经后悔接受自然之灵的建议了。
嫌弃地看了很没形象地倒在地上的她，他将她收入了“储”字牌内，旋即辨认了下方位，向着她的居所而去。
……
七彩的世界。
“咦？这里是……”自然之灵环顾四周，但视野所及的，都只有这一片七彩。
“能见到你，就说明死亡气息已经被你解决了。干的很漂亮呢，自然之灵。”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自然之灵全身一僵，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眼瞳中倒映出的，是那已经再也看不到的七彩长发。
“堇……”
七色堇有些无奈地拨弄了一下身前的发丝，“原来在你的印象里，我的头发有这么长啊。哎？你怎么哭了？”
泪水，已经浸湿了自然之灵的俏脸，她看着曾经的挚友，多年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
“堇，没有你，我真的……好难受。”
“……抱歉。”
七色堇走上前，歉意地将自然之灵搂入怀中，“我知道的，你这些年来在我的封印旁边的倾述，我都听到了。”
“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啊，你很坚强呢。我把这么大的一个包袱丢给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你真的很累了。”
“……真的吗？”
“当然是啊。自然之灵是最棒的，不愧为希维亚山脉的魔兽之主呢。”
“可是，现在，我已经成为人类的仆从了。”
“……是啊。这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
七色堇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这片七彩的幻象，遥望着现实，“那个人类，应该也是个善良的人吧。”
“哎？为什么？”自然之灵愕然道。
“如果他想，他是有实力把你们全部杀死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夺走任何一只魔兽的生命，不是吗？”
自然之灵呆住了。
“你啊，要好好跟他道谢呢，毕竟是他帮你解决死亡气息的啊。还有，记得和他搞好关系哦，不然以后被主人欺负，可就没办法了呢。”七色堇笑着道。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如同着这个七彩的世界一同消退。自然之灵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挽留挚友，却根本触及不到她的身体。
“堇，等一下……”
“以后，还请照顾好自己呢。再见，自然之灵。”
……
他靠在洞穴的角落，身旁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在岩石之上的，是沉睡的她。
“嗯……”
轻轻的呢喃声从她的口中传出，紧闭的眼眸在此时缓缓睁开，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她茫然地看着洞穴顶端的岩壁，久久没有清醒过来。
默含怨看了看手心的“眠”字牌，此时已经变成了灰色。
半晌，她才从岩石上坐起，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青年，栗色的长发披散在面部，却没有遮掩住她那淡淡的笑容。
“刚才，我梦见堇了呢……”
堇？那是什么人？
他眉头微皱，他不知道“堇”是谁，也根本不在乎。他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请等一下！”她急忙转过身，急促地道。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别忘了我们的主仆契约。”
她咬了咬牙，目光紧紧地锁住了这个红色的背影，“主……人，你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契约魔兽吗？”她还有些不习惯称呼他为“主人”。
“没错。”青年的声音淡漠得宛如不含感情，在说出这两个字后，他便是径直走出了洞穴。
她呆滞地看着离去的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在此时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希望，你现在能留在我的身边，听我说一句“谢谢你”。
你知道吗，我刚才，好希望你能看到我。
你知道吗，我好想听你说，“当然不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你。”
……
荷心帝国四百九十九年。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对我动心了吗？”
“是啊，只不过，我那时还不通人情呢。现在应该怎么说呢，‘爱慕之心’，是这样说的吧？”
他和她相对而坐，他的右手与她的左手叠放在“映”字牌上——这是他们共同的回忆，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情感。
灵姬露出了有些幽怨的眼神，“不过，含怨，你那时候对我真的很坏呢。”
……
相识第四天。
“自然之灵？这个称呼太长了，给我换个简单点的名字。”
“可是，这就是我的名字啊。”
“……自然之灵的话，以后就直接叫‘灵姬’算了。”
“等等，我有权决定我的名字！”
“少废话，我才是主人！”
……
默含怨尴尬地干咳两声，“确实是委屈你了。不过，‘灵姬’确实比‘自然之灵’好听多了啊。”
灵姬轻哼一声，“我还能说不好吗？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十九年了，现在都习惯了。”
“不过……”
“第一次吃到你制作的菜肴，我也确实是有点惊讶呢。”
……
相识第五天。
“这可是用北海冰鱼制作的鱼丸子，你居然就这样一盘子倒嘴里了？”
“哎？可是一个一个吃太不爽了。还有，这些丸子真的好好吃啊。原来肉食是这么好吃的吗？以前我一直都吃素食的呢。”
……
默含怨失笑道：“那个时候，你根本分不清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吧？而且，我才是真的惊讶呢，你居然吃下了十条鱼制作的鱼丸子。”
灵姬俏脸一红，抗声道：“不是说，把所有的菜肴都吃光，是对厨师最好的赞美吗？”
“是是是，你说的对。”默含怨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他的笑容，灵姬也笑了，“说起来，在最初的几年里，我真的没见你笑过呢。”
……
相识第三年。
“咦？你原来是会笑的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个万年僵尸脸呢。”
“……”
“干嘛板着脸啊？再笑一下嘛。”
“灵姬，你给我严肃一点。嬉皮笑脸的，很有意思吗？”
……
看着面前的光幕，默含怨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原来，你那时候是在研究灵物，制作生命灵源啊。”
灵姬看着光幕中在花园里偷偷摸摸地干着什么的自己，笑道：“确实是呢。”
……
相识第四年。
“你在这里干什么？”
“啊？我……我看你用灵物下厨，就想试一试自己也下厨看看。”
“你想学厨？”
这显然勾起了他的兴趣，嘴角微微上扬，他摆了摆手，“有意思，那我就教教你吧。”
见到他没有起疑，她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看着吧，堇，我绝不会只依靠他的力量的。我会以自己的行动，找到对抗死亡气息的方法。
一个月后，在他气愤的目光中，她结束了短暂的学厨时光。
……
原本，只是需要一个居住的竹屋。后来，需要尝试使用灵物入厨，就建造了一个灵物构成的花园。需要一个地方洗澡，就人造了一个温泉。山脉附近没有江河，就自制一个河塘，养着食用的鱼类。还需要一个冰封食材的地方，因此才有了冰山冰池。借助着“永恒”牌的力量，他让一切本无法共存的事物，长久地保存了下来。
后来，她改称他为“默大人”，而他也不在乎这些小事，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
数年后，他心血来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带着她游历了大陆四国。或许，之所以会有此行为，是因为他想到了，某个再也无法实现的、对那个女孩的承诺。
相遇十四年，他遇到了一个流浪的孤儿，再过一年，孤儿入住到了这个竹屋内，居住在这间竹屋的成员终是增加了一人。
他们经历的、感受的一切，在“映”字牌中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不知何时，在光幕面前的他和她已经相拥在一起，两张面庞都带着美满的微笑。
默含怨抬起手，将“映”字牌从她的手中取出，看向怀中的她，微笑道：“最后，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卖的什么关子呀？”灵姬撅着嘴说道。
光幕的画面，已经改变。
……
“是的，‘默含怨’喜欢……不，是已经爱上她了。你知道吗，当时的我几乎没有感情了，而她却喜欢上了这样的我，陪伴了我足足十九年的时间。”
“十九年来，她是唯一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虽然她有些蠢笨，还总是给我帮倒忙，可是，不知不觉的，她在我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直到那一天，我能对她敞开心扉吐露真言，我也终于确信，自己已经爱上她了。”
“晓叶，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任由自己沉沦于此，想与你永远不分离。可是，我已经爱上她了，现在的我，叫做‘默含怨’，一定要回去找她的默含怨。”
“真的败了呢，还是败给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灵姬。”
这是在醉魂海内，默含怨和芷晓叶最后的对话。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提到‘喜欢的人’，我想起的名字，不再是‘芷晓叶’，而是‘灵姬’。”
“如果不是你，我早已在醉魂海中沉沦，忘却自我。”
“谢谢你，十九年来一直陪伴着我，一直容忍着我。”
“灵姬，我爱你。”
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他和她的双目倒映着彼此。目光仿佛在燃烧，他们，都早已爱上了彼此！
“我也是，含怨，我也爱你。”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她将俏脸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期盼已久的温暖。
可惜，还有唯一的遗憾……
“含怨，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默含怨心头一紧。
灵姬面色黯然了几分，愧疚地道：“自然之灵没有生育能力，对不起，我没法给你生个孩子。”
“没关系，我们已经有女儿了。”他笑着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晶云吗？”想起那个乖巧的女孩，她也笑了，“早在晶云跟随荷沐嫣语闭关之前，我就和她说过了，回来之后，她就可以喊我‘娘’了呢。”
“好哇，先斩后奏，你很有信心啊。”默含怨瞪大了眼。
“哼，这不是让我成功了嘛。”灵姬哼唧着说道。
“……‘娘’吗，也不错呢。以后，丫头也有父母了。”
真的，很神奇。
三个同样没有亲人的“孤独”，却最终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突然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歉然说道：“灵姬，可能我也要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这次轮到她疑惑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且现在已经六十七岁了。”他轻叹道，“人的寿命，能有多长？普通人的寿命，又是何等短暂？我还能再活几年，三年？还是三十年？而你，却可以再活上百年时光。”
“对不起，我无法陪你度过一生。”
看着满面忧愁的他，她笑了，纤手轻抚他的面颊，俏脸前凑，红唇与他紧紧相吻。
“那就留给我足以陪伴一生的回忆。”
他全身一震，她的话语萦绕在他的耳畔，直击他的心扉。
“一定，一定啊！”他抱着她腰肢的双手加深了力度，似要以此坚定自己的信念。
曾经，他喜欢上过两个女孩，与她们各自有着一个承诺，却都没有实现。
现在，他向第三个女孩作出了承诺。
这个承诺，他会用剩下的所有时间，去将之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