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又称翰海,北狄称之为圣湖。
汉元狩四年,二十一岁骠骑将军霍去病第一次带领汉家铁骑踏足这里。
天汉元年,四十岁的汉中郎将苏武持节出使匈奴,被单于流放于此牧羊。没想到一呆就是十九年,直至始元六年方被释放归汉。
而后七百年间再无汉人踏足此地。
七百年转眼而逝,此时的华夏正是贞观年间。
贞观二十年,英国公李绩率军征讨薛延陀部,汉家铁骑再度踏足这里。
贞观二十二年,大唐于此设立瀚海都督府,领碛北诸羁縻府州,归安北都护府管辖。
仪凤四年,后突厥叛变,漠北皆失,而后八百年间再不见汉家人烟。
如同中原王朝的朝代兴衰一般,这片湖泊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游牧民族的兴起。匈奴、鲜卑、突厥、回纥、蒙古到而今的北狄。
北狄兴起不过百年时光,在大燕成为中原大地新主人之时,北狄不断蚕食蒙古诸部,至今已是北方草原上唯一的霸主。
北海东岸,踏安部,北海十三部之一。
阳春三月,此时的中原大地已是春暖花开。这里却仍是刺骨的寒冷,融化的雪水使得大地一片泥泞。
踏安·阿古拉,意为山岳,是踏安部首领踏安卓力的儿子。
今天阿古拉起的格外的早,因今天是他十五岁的成人礼,也是他即将成为踏安部少主的日子。
按照北狄习俗,要成为部落少主,必须要徒手挑战一头狼,一炷香内消灭对方,成为苍狼勇士,只有苍狼勇士才能带领部落发展壮大。
用过早饭,阿古拉早早的来到了斗兽场。此时的斗兽场已经人满为患,族人们都盼望着未来的苍狼勇士诞生,带领部落走向繁荣。
活动了一下身子,阿古拉走到斗兽场中央。充耳不闻四周的欢呼加油之声。深吸两口气,看向对面的高台。阿爸一如既往威严的坐在主位上,而阿妈坐在旁边,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色。卓力朝大长老点了下头,“开始吧!”
“开笼。”
随着大长老的一声高呼,铁笼“滋滋啦啦”的被缓缓打开,一头灰色的身影缓缓从笼中走出,身形较平时常见的狼略小,看着有些瘦弱,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从额头直到鼻梁,伤疤却显得有些狰狞。
初见之时,族人都略显失望:这明显是一头还未成年的幼狼,以阿古拉的实力,战胜这头幼狼绰绰有余。虽然啊古拉才十五岁,但他那如同二十岁壮小伙的身体也没有族人真的把他当成十五。周围的族人嘘声一片,高台上的一些部落长老也是一片喧哗,窃窃私语,独有知道内情的大长老好似没瞧见般,眼神关注这场上的一人一狼。
待灰狼走到中央,终于有族人发现这不是一头普通的狼,发出惊呼声,“天呀,居然是苍狼”
族人听到后开始打量这头狼,一看,还真是。“对啊,我怎么没注意到”
“那阿古拉不会有危险吧”
台上的长老们顿时觉得面红耳赤,这是赤裸裸的打脸,身为部落长老,居然连一头狼都分不清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苍狼,乃是草原狼群中的王者,一条普通的苍狼,可战胜三到四条壮年灰狼。
这时,又有族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这…这是饿了好几天的苍狼。”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草原上的子民都知道,一头饿了几天的狼,那战斗力绝对超过平时好几倍。一时间族人纷纷担忧的看着中央的阿古拉。
此时的阿古拉没有心思去听族人的惊讶声,全神贯注的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苍狼。苍狼走到距阿古拉十余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对手。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它,这个人类不想外表那样人畜无害。狼王前腿缓缓弯曲,毛发炸起,喉中发出低吼。
几乎同一时间,一人一狼身形骤起。阿古拉紧握的拳头朝狼王额头击去。狼王身形一侧,躲过了这一拳,锋利的牙齿朝着脖颈咬去。
当这一拳打空,啊古拉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屈膝、弯腰、低头、翻滚,一气呵成,险之又险的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当苍狼发觉这一击无效,伸出爪子朝啊古拉后背狠狠抓去。“次啦”一声,衣服撕裂,啊古拉后背出现两道血痕。
来不及去想后背火辣的疼痛,阿古拉立即转身开始第二轮的攻击。这一次拳头打中了苍狼的腹部,还来不及喜悦,就觉左腿上有一股刺骨的疼痛传来。苍狼的牙齿深深的咬在了啊古拉的大腿上。
刚才场外还在为啊古拉欢呼的声音立刻停顿,一时间时间仿佛停顿了下来。台上卓力旁边的美妇人见到这一幕,双眼一白,便晕了过去。
“啊”,一声撕裂人心的喊声传遍整个场地。阿古拉左腿用力的把苍狼甩开,血浆从腿上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左腿。苍狼吞下整块肉,看向啊古拉,脸色人性化的露出了一丝讥讽。
“天,这不是一头普通的苍狼,这是苍狼王。”有见多识广的族人看到这一幕,发出了惊诧声。
长老们疑惑的看向大长老,大长老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众长老又看向了卓力,觉得这位族长还真是狠。卓力神色淡漠,丝毫不为场中儿子的生命危险而担忧。“我踏安部未来的首领必须是一名强者。如果连一头小小的苍狼都无法打败,未来又如何统领族人,征服这片草原?失败者葬身狼腹,这是草原的习俗。即便这个人是我的儿子,也不能例外。”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场中,苍狼,不,应该是苍狼王不再急于攻击,而是绕着阿古拉转。阿古拉知道苍狼王这是想把自己体内的血耗尽。随着鲜血的不断流出,自己的体力会越来越弱,直至昏倒。自己必须要一战而决。
苍狼王好像防备着自己的临死一击,走动时不留一丝漏洞给自己。摇了下有些眩晕的头脑,不能再拖了。阿古拉爆发出十二分的体力,朝苍狼王扑来。一把把苍狼王压倒地上,挥出右拳,狠狠的朝狼头击去。全然不顾狼嘴里的左臂。也不知挥了多少拳,直到狼头脑浆崩裂,鲜血染满了右拳,身下的苍狼王不再挣扎,阿古拉才停止了挥拳。
此时浑身染满了鲜血的啊古拉挣扎着站了起来。
“阿古拉!”
“阿古拉!”
“阿古拉!”
……
看到站了起来的阿古拉,族人发出愉悦的呼喊。
步履蹒跚的看了看四周的族人,听着他们的呼喊,阿古拉看向台上的阿爸,露出了笑容。眼前的场景慢慢的模糊,身体一下便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