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鲜于戍一声长啸,将手中的旋涡抛向天空,那旋涡应声膨胀,飞速旋转,将天空撕扯开一个大洞!
整个世界都被撕扯、扭曲,比刚才更剧烈地塌陷,天上暴雨倾盆,电闪雷鸣,这是真正的末日!
当人心灰意冷,她可以毁灭自己;当神心灰意冷,他可以毁灭世界!
逡巡鱼载着鲜于戍在天空中翻滚、翱翔,仿佛是在沸水中游动。鲜于戍在大鱼脊背上,时而狂笑时而放声大哭,这些天的经历都一股脑涌了出来,在潘家园弄丢了李沫,一个人在游乐园探险,和长发少女李沫短暂的相遇和两次生死诀别,那么多真相,那么多死亡,都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向鲜于戍袭来,如果压力不能使人成神,那么就一定会使他成魔的。
风雨中,开始逸散的意识突然抽离到一点,恍惚中,鲜于戍看到了熟悉的阅览室,熟悉的办公桌和桌上的绿茶。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箕子吗。
不,是李沫。
她或许应该哭,但她却是微笑着的,死亡过的人最能理解死亡的痛苦,所以,她不希望其他人死去。
“鲜于老师!”
下方突然传来李沫熟悉的粗粗的嗓音,她站起身,拼尽全力地向上高呼,想唤醒鲜于戍,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李老伯在她身边搀扶着她。
鲜于戍抽回了意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吧……”鲜于戍心里默默说道。
“停下吧,旋涡。”
说完他望向下方冷却塔上的父女,他们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冷却塔已经倒塌了一半,塔中的循环水像决堤的洪水流散出去,灌入虚无的梦境边界。
旋涡停止了肆虐,收缩回刚才的大小,回到鲜于戍身边,他摆摆手,世界的坍缩停止了,冷却塔像虚无海洋上悬空的孤岛,上空的光线开始投射下来,坍塌了一半的冷却塔像古罗马斗兽场,显出一种艺术的废墟的美丽。
鲜于戍骑着逡巡鱼回到塔上的池岸边,走下巨鱼,那鱼儿就漂浮在他的身后。
他缓缓走到父女两人面前,伸出左手,摊开,那里有一条小小的钢片儿鱼,只是沾满了血迹。
“给你,”他冲李沫微笑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小鱼,你父亲为你做的,这是他爱你的证据,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好吗。连着另一部分的李沫那一份一起。”
“嗯……”李沫看着鲜于戍的眼睛,由低声抽泣又转为放声大哭,“我错了!对不起!爸爸,对不起!鲜于老师,对不起!李沫,对不起——!”
鲜于戍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是凶手,也是受害者。鲜于戍喜欢过她,可是却爱上了死去的那一个。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可是他不能哭,他是这里的神。
鲜于戍又转而对李老伯说道,“李伯伯,您放心吧,有我和李尘照顾李沫,她的心病一定会好的,您放心的去吧,不必再留存在记忆里了。”
“好的,年轻人,我想对你说一句谢谢。多亏了你能治好我女儿的心病,让我可以放心的走。谢谢你。”老伯的眼睛湿润了,“我最后还有一个小要求,想请我女儿帮我完成我机车的最后一道工序……”
“请你帮帮我,因为……”老伯为难地看看四周,“机车厂没了……我的机车……”
“没关系,”鲜于戍笑了,“我来造,刚才我也一直好奇,不知道您的最后一道工序是什么。”
三人从破败的冷却塔上下来,原路返回机车厂的车间。时间只过了一瞬,却恍若隔世。刚才,鲜于戍凝聚精神,用回忆构筑来时的机车厂。轨道、车间、大门和天车,抽象的记忆在梦中具象,这就是鲜于戍造梦的能力。
他是这里的主宰。
刚才被旋涡撕裂、扭曲的万物完好如初,它们本来就是精神的集合,破灭和重建都不需要遵循规律,这一砖一瓦,都存在在鲜于氏一族的脑海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组合方式将不可见的精神变成实体,像电影放映机。
三人回到车间,崭新的机车头依旧停在轨道上,天车上垂挂的铁钩,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
“最后一道工序,”李老伯说,“女儿,我想让你拉动汽笛,将这车第一次开动起来。我用毕生的经历服务在工厂,制造这辆机车,它是我的骄傲,但是只有你,我的宝贝女儿,你才是我最珍贵的珍宝。”
李沫的眼睛湿润了,鲜于戍的眼睛也湿润了。
李沫拥抱了父亲,“我会好好活着的,爸爸,我会永远想念您!”
他俩一起登上机车,鲜于戍在车旁看着这父女俩。
李沫拉响了汽笛,扳动了机车,那庞然大物开始缓缓的移动起来。鲜于戍抬手一挥,打开了车前方车间的大门。李沫跳下了机车,和鲜于戍站在一起。
“再见了,女儿,再见了,年轻人。谢谢,谢谢你们!”
鲜于戍和李沫一起挥手道别,他们看着机车缓缓驶出车间,驶出厂区,顺着来时工人们离开的方向,渐渐远去。
远处,传来汽笛高亢的鸣响。
“呜——”
给读者的话:
weibo:赵沫尘,解梦、控梦、联机的交流。北京的小编一只,真·爱做梦的文青。
人的心中一直有一片荒芜的夜地,留给那幽暗又寂寞的自我。————弗洛伊德
北京小民的控梦史,请戳:鲜于戍著《异梦寻踪》!
qq:1512436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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