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灿烂又孤独的我们》 第251章 妹妹中邪

    陆羽风一直死撑着不肯倒下的意志力，被蒋兰这纵身一跃给彻底瓦解了。

    他始终都无法相信看上去仍然很年青的母亲就这么走了。

    如果说父亲虽然不在身边，但是至少还有回来的希望，至少可以告诉自己，父亲是出差了，出远门了，至少还可以有探视的时间，至少还笃定他好好地活在这世上，那母亲呢？

    母亲很快就要化作青烟，魂归天外，母亲再也无影，无形，成了这世上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的遍寻不到的人了。

    这种椎心蚀骨的疼痛是陆羽风不敢去深想也不能去面对的，在失声痛哭之后，他选择了沉默，一个人默默地去办理了医院的手续，联系了殡葬一条龙的服务人员。

    很多亲戚朋友都要去通知，他找来了父亲以前的生活秘书帮忙。

    陆岷山以前待下属不薄，员工们都很爱戴他，知道老板娘出了这样的事都很震惊，不少人自发地过来帮忙。

    陆羽风也不推辞。洛杨跟姜欣知道后马上赶到了医院，姜欣痛苦流涕，怎么也没想到跟蒋兰二十多年的交情，那一顿没有吃完的午餐，竟是最后一面了。

    陆羽风见众人都在帮忙，他需要出面的已经处理完毕，便缩到角落里蹲着，低着头，也不说话。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忍心去打扰他，一个好好的家如今支离破碎，家破人亡，任谁也无法承受如此的人间之殇。

    在陆家其他亲戚还没有到来之前，洛杨跟姜欣暂时替代了长辈的角色，姜欣也是六神无主，丧葬的一切礼数她也不太懂，一边打听着一边做这做那，拼命压抑内心的哀痛，尽量周全地送老姐妹最后一程。

    洛之川跟着洛杨和姜欣来到了医院里。医生忽然过来通知家属跟着去签字，一时找不到陆羽风，洛杨跟姜欣又走不开，便打发洛之川去了。

    洛之川没料到是跟着医生来到了太平间，看到了蒋兰的最后一面。蒋兰面容呈青色，眼睛紧闭，嘴角不自然地合在一起。

    洛之川匆匆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蒋兰的脸上，写着那么多绝望，那么多不甘。@(((

    洛之川从太平间出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大夏天的身上一阵凉似一阵。他冲到医院主楼外的花园里，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他头晕目眩。

    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不知该往哪里走，他只知道，他是不可以往回走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洛杨跟姜欣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在医院的角落里找到了陆羽风。

    姜欣还未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洛杨说到：“小风，其他的我们都处理好了，明天是你妈出殡的日子，你看，是不是告诉小曼一声？

    你妈一辈子最疼爱你们两个，按道理讲小曼是该送母亲这最后一程的，可是小曼现在这情形，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好，还是要看你的意见。”#$$

    陆羽风慢慢站了起来，朝洛杨同姜欣深深

    鞠了一躬，然后说到：‘我去告诉小曼，不管她能接受多少，这么大的事，至少我要跟她说一声。不然的话，将来她清醒过来了，会怪我的。”’

    洛杨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们去把她接来。”

    陆羽曼被接到医院的时候，姜欣细心地给她换上了黑色的衣服。或许是陆羽曼从来不穿这样的颜色，陆羽风一见到妹妹，就从她身上看到了沉重的哀戚。

    陆羽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拢住陆羽曼的肩膀，哑着嗓子说到：“小曼，你好好听哥哥说，不要闹，也不要哭。

    妈妈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明天我们俩要一起送送她，好吗？””陆羽曼出乎意料地没有闹也没有叫，一言不发地往病房里走去，陆羽风不敢用力过猛地拦着她，只好悄悄地跟着她，陆羽曼走到二楼，拐了几个弯，来到了17床前。

    昨天蒋兰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医院还没有安排新的病号住进来，17床正空着。陆羽曼走到17床前，轻轻地躺下去，侧蜷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羽风感到十分惊讶中，母亲这次住院，事出紧急，陆羽曼并没有来探视过，她怎么知道是17床呢？

    陆羽风顺着方向往旁边望去，那扇现在紧闭的窗户，正是蒋兰轻生的地方。那天下午，蒋兰非要吃桔子，冬天里桔子常见，夏天却难找，蒋兰吵得厉害。

    护工知道这曾是位阔家太太，劝了半天蒋兰也不听，没办法只得跑到离医院很远的大超市去买进口的桔子。

    蒋兰住的是单间，下午又不需要服药输液了，趁着这个空档，她实践了自己的选择。

    陆羽风一直很费解行动不便的母亲是怎么走到窗前，又想办法越过高高的窗台跳下去的。病房在二楼，所以没装护栏。

    蒋兰的轻生十分惨烈，她是头冲下摔到了地面上，当时就不行了。陆羽风也不知道是母亲行动不便所以以这种奇特的姿势摔了下去，还是故意选择了死而不是生。

    他多么希望哪怕是摔得骨折、瘫痪，只要母亲还活着，他即使照顾得累死也愿意。

    蒋兰在医院的每日收费清单的背面，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好好活着。陆羽风知道这是母亲叮嘱他和妹妹的，是贴在他身上一生的咒符，他再痛苦也不敢放弃生命，他要让离去的母亲安心。

    陆羽曼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忽然站起来，竟往窗前走去，陆羽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陆羽曼已经走到了窗边，吓得一个健步冲了过半，紧紧抱住了妹妹，大声吼到：“小曼，你要干什么！”

    陆羽曼并没有挣扎，而是轻声说到：“妈妈从这里跳下去了，妈妈说，小曼，我走了，我不让妈妈走，我到处找她，找不到了。”

    陆羽风吓得愣住了，这之前洛杨和姜欣只是把陆羽曼带了过来，并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于蒋兰的事情。

    陆羽风抱着轻飘飘的妹妹从病房里冲了出来，一直跑到姜欣的面前，愣了半天才说到：“阿姨，怎么办，我妹妹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