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灿烂又孤独的我们》 第234章 可有可无

    偌大的房了，往日的温馨欢笑已不在，事实上连陆羽风自己都已经很少回来了，睹物思人，他只怕蒋兰失望，心中的那个家，已经真的不是家了。

    蒋兰从医院出来，被陆羽风抱到车上，一路贪恋着窗外的风景，却一言不发。

    陆羽风担心她再受打击，总是没话找话地跟她说些轻松的，诸如医院的饭菜很难吃，回家让阿姨给做些可口的，天气热了，家里的空调总还是舒服些等等。

    陆羽风自己说着，蒋兰也不搭腔，末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见过你爸爸了吗？”

    陆羽风一滞，知道蒋兰早晚要问到这个问题，只得如实回答：“去申请过很多次了，说是快让探视了，洛叔叔前阵子也找人打听了消息，里面捎话出来，爸爸挺好的，身形瘦了，反而健康了些。他让我们别惦记他，保重好自己。”

    蒋兰听着不言语，泪却流了下来，末了喃喃地说了一句：“你爸回来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不在了。”

    陆羽风一听就恼了：“妈你总这么灰心，爸在里面能安心吗？你看看我成天都什么样儿了，为了你儿子，你能不能振作起来？”

    对于陆羽风难得的“抱怨”的煽情，蒋兰却并不买帐，反倒叹口气：“小风，是妈拖累你了。”

    陆羽风一听这话不对劲，赶紧圆回来说到：“妈我不怕累，也不怕拖累，我只怕你不听医生的话，不好好治疗。”

    蒋欣摇摇头：“没用的小风，你姥姥当年就是我这个鬼样子，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得，一拖十几年，最后卧床都没有人样了。人哪，一旦病了，就没有尊严了。我这是命，谁治疗都没用的。”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家，已是初夏，陆羽风特意找人整理了院子，门口一排排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将这个冷清了多日的房子，烘托出了一丝暖意。

    蒋兰默默地任陆羽风将她抱到轮椅上，陆羽风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僵硬地抵抗着这种缺陷，他心里异常难受，又不能表露出来，感觉自己也快要憋死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想回到这里，不想把好不容易蒙蔽起来的难过再揭开一次，重新血淋淋地回想一遍。

    蒋兰坐在轮椅里，把能经过的位置都摸了一遍，门把手，玄关的鱼缸，沙手的扶手。

    茶几上的杯子陆羽风全部换成了新的，免得蒋兰看到旧物难过，蒋兰眼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碍眼的新杯子，不满地问到：“小风，以前的那些杯子呢？”

    陆羽风含糊地说那日蒋兰晕倒后，小曼也倒在了地上，杯子凌乱的碎了几个，索性都换掉了。

    蒋兰难过地说：“那套杯子是我跟你爸爸去欧洲旅行的时候带回来的，他那个人哪，工作狂，从来没陪我出过门，唯一那次我五十岁生日，他抽了半个月的假，专门陪我。可惜了，那些杯子。

    你姥说，人的福气是有数的，有人想享受，有人

    晚得到，看来，我的福气是到头了，连杯子都碎得无影无踪了。”

    陆羽风暗悔不该换掉那套杯子，以前只知道是父母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没当回来，原来在蒋兰心里的份量是这么重。

    “妈，应该还有几个，改天我找出来。”

    陆羽风安慰她到，蒋兰叹口气：“算了，一整套已经不完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都是蒋兰爱吃的几样菜。

    家里难得飘散着许久未有的饭菜香，有了烟火气的房子才会有家的味道，陆羽风装作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赞叹到：“妈，还是咱家的饭菜好吃，闻着就香。”

    蒋兰望了望厨房的餐桌，再看看陆羽风，低声却坚定地说到：“去，把小曼接回来，还有宝宝，我们一家四口人吃顿饭。”

    陆羽风沉默了，蒋兰终于还是要看小曼的，可是小曼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她更加伤心而已。

    “妈，你知道，小曼她……”陆羽风为难地说到。

    蒋兰却生气了，大声说到：“小风你给我记住了，小曼是我的女儿，她好也罢傻也罢，就是喂她吃饭，我也要见见她。

    算算日子小曼已经出月子了，洛家应该办满月酒了吧？我这个当妈的没有照顾她的月子已经难受得天天睡不好觉了，你妈就想见见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外孙女，这个要求过份吗？你放心，妈知道小曼现在状况不太好，妈只要看看她的脸儿就满足了。”

    起初声大，后果却渐渐哽咽，说到最后蒋兰已经泣不成声，陆羽风终于也掩藏不了自己的情绪落下泪来，边哭边点头：“妈你别急，你等着，我就这去接小曼还有宝宝，我们一起陪着您吃顿回家的怕，妈您等着我们。”

    说着叮嘱阿姨好好照顾蒋兰，急匆匆地就往外走，身后是蒋兰低低的哭泣声。

    一直生活在富裕满足生活里的陆羽风心想，此刻，这里，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间悲剧吧。

    算算日子陆羽曼是前两天出了月子的，可洛杨一直病着，月嫂们不敢在姜欣面前多提陆羽曼的事儿，一家人竟把宝宝的满月酒也给忘记了。

    两个月嫂见陆羽曼同宝宝可怜，之前还被捧在手心里，却久病床前无厚情，何况她们也并不知道洛之川只是这家的养子。如今洛杨一病，姜欣的心思全在洛杨身上，也顾不上陆羽曼母女了。

    月嫂给陆羽曼煮了月子汤，还有一碗月子酒，算是纪念她出了月子。宝宝那儿也没有金锁跟金手镯，月嫂曾在洛之川的面前提过，按规矩来说，孩子满月了，应该带些首饰，以图长命百岁的吉利。

    谁料这个当爸爸的也心思不在孩子身上，告诉她们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其他的不用操心。

    两个月嫂好心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敢再多言，可怜陆羽曼，像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的花瓶，摆在最阴暗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