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灿烂又孤独的我们》 第191章 陷入怪圈

    陆氏出事的消息，是工作组离开两周以后传出来的。先是陆氏接到正式的通知，从南非进口的一批原料入关手续不全，陆氏以保函方式进口，海关才有权彻查陆氏全部进出口货物，会追究陆氏走私的法律责任。

    接着采购部的主管被发现失踪了，他请假一周后也没有上班，公司同事上他家去找，发现房门紧锁，问了邻居才知道，这家房子已经卖掉了，早已人去楼空。

    陆岷山坐在办公室里，早晨八点钟的秋阳暖暖地照进屋子，在他的办公桌上划下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陆岷山看着空气中的浮尘随着光影不断地变化着，轻薄，弱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志，受着外界的控制。明明是早晨，他又有了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

    公司的情况他已经知道，排队来找他的职员络绎不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现在还只是停业整政，内部调查，但消息早已传遍了同行业，有怕跟自己公司有瓜葛来退单的，有怕陆氏焦业整改资金出问题来要钱的。

    跟陆氏有合作意向的几个新客户也纷纷暂时中止了谈判，也还有一些忠实的老客户安慰陆岷山别担心，风暴总会过去，可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希望陆氏能自证清白，不要影响到老客户的业务。

    陆岷山这一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被人垫着脊梁骨踩在脚下的时候也有过，九死一生几乎没有可能再翻盘的挫折也有过，每一次他都咬牙挺了过来，他充满斗志，坚信最坏的过后就是最好的。

    可是这一次，感觉上完全不一样，或许是他老了，不再那么踌躇满志，很久以来他就觉得陆氏进入到一个怪圈，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手，一直在操纵着陆氏的命运，他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陆氏的颓败。

    他不想见任何人，此刻说什么都无用，他的脑海中千头万绪，始终找不到症结，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批货是洛之川亲自去南非买的，进关的时候手续也都齐全，打保函只是一个例行公事而已，陆氏以往也不是没有打过保函，采购主管业务熟练，经验丰富，一直对于货物的进口把关十分严格，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纰漏。

    想到采购主管，陆岷山隐隐地觉得毫无章法的思考之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采购部长一家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跟这次陆氏的走私事件，有没有关系呢？

    幸好有洛之川，这个年青人虽然在知道出了事以后，流露出了少有的惊慌，但在陆岷山的安抚下，也稳定了情绪，如今作为陆岷山的屏障，在外面应付着所有的人。

    知道是自己经手的那批原石材料出了问题，洛之川懊悔地差点落泪，还跟陆岷山提出了辞职，说如果要承担法律责任，他来承担。

    陆岷山对他是又好笑又好气，朝他发了一通儿火，公司这个时候正需要人手，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他要替陆岷山顶住外界的压力，尽力地打理好工作的正常业务，留出时间让陆岷山去打听消息，疏通关系，保佑陆氏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关。

    “小川，

    你不要管其他的，我们现在停业整顿，但手头已经接下来的订单上面允许我们做完，毕竟这么多员工要吃饭，上面也怕造成大范围的恐慌，所以你只管公司里的事儿就好了，外面的事儿我来跑。

    天埸下来高个顶子，公司的问题由我董事长一个人负责，你不要有顾虑。那批原石出了问题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虽然是你去南非进的货物，但所有样品与手续我都是知道的，连我都没有发现问题，又怎么能怪罪到你头上呢？”

    当时洛之川感激地答应了陆岷山不辞职，回头在完成陆氏眼下正在进行中的订单时，暗中一点一点的，以各种名义，把陆氏帐面上的现金划走了不少。

    陆岷山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洛杨过来了，洛之川不能拦着自己的父亲不让进，洛杨进到了办公室里，看到陆岷山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心中难过，不知道这位昔日里有着钢铁般意志与九条命一样幸运的老友，为什么今天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陆岷山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老陆，你现在不能倒，你倒了陆氏就真完了，走，我们吃饭去。”

    陆岷山面上不语，内心酸楚，跟着洛场出了办公室，洛杨把他让到前面，自己跟在后面，陆岷山敛神屏息，步调沉稳地在众员工的面前走过，费劲地保持住了自己的威严与体面。

    两人找了一家幽密的小馆子吃饭，陆岷山现在像名人一样，各路的财经记者都追着他要采访，令他不胜其烦。

    洛杨知道现在的滋味难熬，简单吃了几口后，问到：“陆兄，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氏到底有没有问题？”

    生意场上无真正的朋友，一般的生意人之间是不会问得这么直白的，就算真的问出口，对方的答复往往也是水分很高而不可信。

    陆岷山跟洛杨是多年的生死兄弟，又曾是亲上加亲的亲家，虽然后来陆羽风出了事儿，洛之溪跟他分手了，但洛氏跟陆氏的生意盘根错结也分不开，虽然陆氏的官司跟洛氏无关，但陆氏如果倒了，势必对洛氏的发展是重大的影响。

    洛杨一方面是关心老友，另一方面，也担心互相依赖的这棵大树，变成朽木，再无生机了。

    陆岷山喝了一口茶，停顿许久，艰难地说到：“恐怕这一次，凶多吉少，采购主管跑了，一家三口已经到了国外，财产也转移了。”

    “什么！”洛杨这回感到了真正的惊心，同时也有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恐惧，急切地问到：“那，这笔有问题的走私货物，是他经手的？”

    陆岷山摇摇头：“这批货物很重要，是我和小川亲自经手的，但是所有的手续是他审的，现在还不能证明他跟走私有关，目前看，顶多是个工作失职。”

    “要不要找黑道的人，花些钱找到他？”洛杨问到。陆岷山看着洛杨说：“我本来也这样想的，这么多年，咱俩之间也不说外道话，早几年大家白手起家的时候，谁不是黑道白道都摸过，不然怎么能保着平安把生意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