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染了一匹黑色的丝绸,布满了整个天空了,显得格外的寂静。
本来很宁静的夜晚,在医院里更恬静了,静的静悄悄地。
安顿好落叶的龚四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了,正闭目养神时,欧文琊垂着脑袋出现了,一脸苦瓜的笑着:“天雨呢?”他故意假装地问。
其实,他是看着他离开的,还是自己亲手送他走的。
“回家去了呗。”龚四说得很轻,怕惊扰到落叶。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他瞄了他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了。
“陪你呗。”他把龚四推到一旁,毫不客气地坐下去了。
“你少来这套了,是不是被佳语缠得没地方住了。”
欧文琊有那么瞬间感动的,他真得很想拥抱他,对他说,知我者龚少也。
“你说对一半了。”他死也不说,自己确实被夏佳语缠得有家不能归呢。
夏佳语喜欢欧文琊,在他们中间,不是秘密的事。
“有一个妹妹缠着你不好吗?”他睁开双眸,朝落叶方向望去,心想,若是落叶缠着自己那该多好啊!
他是在遐想着。
“龚四,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啊,她是我表妹啊,我现在一年到头地被她缠着,害我到现在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往过呢。”
他埋怨着,自己长那么大,连一个恋爱都没谈过呢。若是说出去,还真得无人会信呢。
“她跟你有没什么血缘关系的。”龚四的意思,就是在说,他的姑姑是一名孤儿,只不过,得到他爷爷奶奶的全部关爱,把她当成欧家的一份子了。
他的姑姑出嫁,还轰动了整个j市,连龚家的人都出席了呢。
“我靠,你的思想跟萧少一样,如此龌龊的。”他想起萧少离开医院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还跟他发生争执过呢。
“你不会把你没有血缘的妹妹上了?”
既然龚四都那样说自己,为何他就不能说他呢。
果然,欧文琊说出这一话,就遭到龚四犀利的冰眸,如从冰窖里迸出来的,扫射在他的脸上,冷嗖嗖的。
“欧文琊,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我跟你的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的。
他现在宠她,溺她,是他报复的开始。
欧文琊知道,他是在恨徐若琳逼死他的亲生母亲,同样的,他是不会放过跟徐若琳有血缘的人。
“阿四,你就不能走出仇恨中吗?”
冤冤相报,何事了。
若是落叶知道真相,龚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她会有何感想?
肯定是痛不欲生的感想吧。
这是欧文琊自己想的。
“我的事,你们少管闲事。”
他说的你们,当然是他跟萧珩了。
这时,一女子红红火火闯了进来,一脸紧张无比着:“文琊哥哥,你哪里受伤了?”边检查他身子边在哭泣着。
见到她梨花带雨的表情,欧文琊诧异了:“谁告诉你我受伤了?”
若被他知道,是哪个造谣者敢乱嚼舌根,他非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是萧珩哥哥告诉我的。”她哭得非常狼狈,还不忘用欧文琊的衣服去擦眼泪。
欧文琊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她的眼泪鼻涕糟蹋的不堪入目,他很嫌弃的把外套脱了,直接塞进她的手里:“哭吧哭吧,这件外套够你擦眼泪了的。”
夏佳语被他的这番话,气得直跺脚:“文琊哥哥,你没看到我哭得那么伤心,你怎么不会来哄我呢?”她嘟着嘴,气急败坏着。
见到夏佳语的到来,龚四是一个头两个大,便揉了揉太阳穴,很凌然地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聊。”他起身,就走到落叶的床前,柔和地说:“是不是他们把你吵醒了?”
好不容易让她安眠而睡的,却被夏佳语的那个大嗓门吵醒了。她眨着漂亮的水眸,摇着头道:“不是他们把我吵醒的,估计我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吧。”
她说得很轻,就如一股清泉般的细腻,缓缓地。
“那哥带你回家去。”
余天雨跟他交代过,她只是韧带伤着而已,只要好好养着,一个星期就可以拿掉石膏了。
在龚四的眼眸中,只有落叶一个人,完全把病房里的两个人忽略掉了。
“你要回家去?”欧文琊急了。
“嗯。你不知道病人要好好休息的吗?”
他的意思就是在说,你们跟小鸟一样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啊。
别说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个病人呢。
“佳语,你回家去吧。”她转身跟夏佳语说,说得很有劲的。
“你不回去吗?”她拉着欧文琊的手臂,郁闷了。
“龚四刚跟我说过,等到落叶醒来了,就让我今晚住在他家里。”欧文琊就是抓住夏佳语害怕龚四的肋骨,很得意着。
的确,一向四处交朋友的她,就是不敢跟落叶打一声招呼。因为落叶的身边,正有一块大冰雕在呢。
“景云哥哥,文琊哥哥今晚真的要睡在你家吗?”夏佳语还真得不相信欧文琊说得话,还特意问了龚四一下。
这下,欧文琊心虚了,怕龚四会揭穿他的谎言,闭着双眼,像等待处死刑的表情一样。
“是的。”他小心地抱起落叶,朝夏佳语笑着说。
龚四的笑,就像夏日的凉风一样,似热似冷,令人窒息的。
落叶看到,夏佳语在害怕他。虽然是那么一瞬间的,但还是被落叶的双眼捕捉到了。
落叶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害怕他的,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也会害怕他的。
“佳语,听到了没,龚四今晚让我住在他家里呢,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去了。”他笑着推她出门,可是,夏佳语不肯:“你今晚去景云哥哥家里,我也要去。”她仰着头道。
要知道,她一放手,又不知何年何月能见到他了。
其实,龚四是自私的。他只是把这出戏带回家里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