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时候,京畿的粮食供应显著减少。
朝廷用尽一切办法解决了这个难题。朝廷或者没收、抢劫、抄家,或者派军队、奴役去运粮,或者干脆出高价买(但绝不能承认出高价买)。
三月的时候,不但粮食少了,其余一切东西都少了。一开始是价格飞涨,但物价部下令禁止涨价后,东西唰地不见了,不要说“低价的东西”,不要说“平价的东西”,就是“高价的东西”都没了!
生产、分配、投资全乱了套!
朝会上的人们说:“为什么和《流程》说的不一样?难道我们不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这才两个月,就这么乱了?”
张强生:“人们不听话。我建议派出军队,来帮民间更好的生产、分配、投资。”
卢子罗:“我们是正确的,但平民不正确。他们私心太重,一点不理性,目光如鼠!理想的人类是理性和无私的,他们不是!”
张强生:“我建议扩军,来帮助人们‘理性和无私’。”
杨明阳:“应该是靠道德和律法!你不要动不动就扩军打仗什么的!”
卢子罗:“我正在研究问题,把干扰项一个个排除,大唐很快就能走上正轨!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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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整个京畿、大部分大唐都陷入了物资匮乏的境地。
以前市场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全不见了!一旦这个东西定价高了,它立即就消失——人家不买,除非傻了;这个东西定价低了,立即也消失,或者卖光了,或者卖家不卖。
也就是说,除非卢子罗定价完全正确,否则屁都没得卖。
卢子罗:“价值等于劳动率乘以时间,价格约等于价值。我已经告诉他们价格可以上下浮动百分之五,为什么还不对?难道,价格可以上下浮动百分之六?我已经告诉他们价格可以上下浮动百分之六,为什么还不对?难道,价格可以上下浮动百分之七?……”
卢子罗不断试验着,他发现,价格可以上下浮动百分之一千的时候,市场上才会有商品。
百分之一千!上下浮动百分之一千!这还他妈要物价部干什么?!还要他卢子**什么?!还要《流程》干什么?!
卢子罗决定取缔“私市”的存在。“私市”改成“公市”。在公市中,朝廷物价部的衙役负责“全购全销”。
“公市”中的衙役负责去五十亿户籍的每一个户籍手里收购商品,然后分配给五十亿户籍的每一个户籍手里。
卢子罗用“小数、分数、负数、虚数、无理数、复数、超越数……”,用“加减乘除、排列组合、积分微分、对策博弈、模糊计算……”,算了一下“公市”需要的衙役数量:五百亿衙役。
而朝廷的衙役有:一百万。
朝廷完成了计划的0002%。
假如衙役的数量每年提高10%,五百亿衙役需要……
这个数学问题太好计算了,因为只需要最简单的、傻子都会计算的对数运算。
卢子罗用001秒就算出了,但他用0001秒就否决了,因为:大唐只有不到五十亿人,而且每年必须减少75%,何来的五百亿衙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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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罗想到了皇家计算机。
皇家计算机的运算能力一年可以提高十倍,自从五年前被制造出来,皇家计算机的能力已经提高了100000倍,只要再过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计算机完全就能计算这恐怖的运算。
卢子罗去钻研皇家计算机。
这更加激怒了朝廷:“无论是私市还是公市,屁都没了,你还去玩计算机?!”
卢子罗:“我不是玩,我是在研究计算机,以便……”
朝廷大怒:“市场上为什么价格飞涨?”
卢子罗:“是啊,为什么要涨?货币也没增加,总价值也没增加,为什么要涨?”
东方永义:“因为士族不卖东西!囤积居奇!”
唐魂:“不需要他们。只要我们建一个几百万的劳动营,它的效率是外面的一百倍……”
张强生:“因为我们兵少,人们欺负我们。”
杨明阳:“是你们非要发行什么纸币!”
卢子罗:“错!我们没增发纸币!纸币就是金属币!金属币就是纸币!储备金都放在皇家银行呢。事实上,印钞权我们还没使用呢!张强生要用,我和他吵了几架,没让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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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下纸币的事。
大唐朝廷是一月一日开始发行纸币的。地点是七大“郡县省”:京畿、西凉、辽西、西域、辽东、中原、江南。
四年前,朝廷曾经施行过纸币制度,但那时是没有储备金的——虽然朝廷说有。朝廷说:“你随时可以拿纸币换金属币。”但朝廷偷偷地印钞,以至于市场上到处都是朝廷的纸币。慢慢的,纸币不值钱了。人们发现,商业教的纸币是有数的,而朝廷的纸币是无数的。挤兑开始了。一开始朝廷还兑换金属币。但挤兑,就意味着山崩海啸的挤兑。朝廷本来就偷偷增发了几倍的纸币,这下子全乱套了!最后,皇军、禁军血腥镇压了“纸币暴乱”,而纸币也消失了。
四年后的今天,这次还好,完全符合《大唐经济学》。这次的原因在于卢子罗,他就是不同意增发纸币。
张强生:“妈的!我们发行纸币,不就是为了增发纸币吗?”
卢子罗:“对,发行纸币就是为了增发纸币。我们早晚要取消金属币,用增发的纸币来增加边际生产、边际分配、边际消费、边际投资。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货币增发不能仅仅在几个省发行,要发行就要全大唐发行。”
张强生:“废话!我们是一个意思!但你因果颠倒了!你不懂我的意思!我们先在这几个省发行,有两个意思。第一,给其他各省闹事。你要是不准大唐纸币流通,就是谋逆。第二,我们增发货币,扩军备战,把债都赖掉,再把各省都占了。就像商业教那个笑话:永远不要借枪给欠钱者。我们增发纸币,就是跟债主借枪。”
卢子罗:“不行,我要负责。”
张强生:“你负什么责?”
卢子罗:“我设计的大唐经济,我要它安安稳稳。”
张强生:“你傻了?你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卢子罗:“要让大唐富强。”
张强生张大了嘴,跟看傻子一样看卢子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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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罗一心为了大唐的富强,但大唐却物价急升、民不聊生。
人们说:“朝廷又玩印钞权的把戏了!”
奇怪的事儿。如果是纸币,我能理解,无非就是增发纸币。但问题是现在大唐没有多少纸币啊!正像卢子罗所说的,朝廷还没用印钞权呢!
我好奇怪。
但朝廷不奇怪:一切都是邪教商业教的错。
你看,他们又跳出来造反了。
朝廷逮捕大批商业教!就连声称退出商业教的各种私帮都抓了!
卢子罗说:“真理必须是纯粹的!真理必须是绝对的!真理必须是坚持的!”
皇帝说:“嗯,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施行《流程》。”
锦衣卫的间谍对我说:“卢子罗奸诈无比,邪恶无比!”
情报部的间谍对我说:“卢子罗真诚无比,坚定无比!”
两大情报部门都明确地告诉我:
卢子罗总是在他的小本子上记着奇怪的东西:
原因与结果?结果与原因?哪个是哪个?
人性与制度?制度与人性?哪个是主体?
什么是人性?
什么是合理性?
什么是集体性?
什么是个人性?
什么是自由?
什么是意志?
什么是幸福?
什么是科学?
什么是精神?
什么是物质?
什么是信仰?
什么是人类?
什么是真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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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间谍都说,最后的“真理”两个字被卢子罗重重地划上了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