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山顶,望着整个天启渡。
天启渡现在就像长安或洛阳——甚至比它们更壮观,到处是高耸的烟囱冒着冲天的黑烟。
东方永白看着数不清的大炮,数着几百艘蒸汽铁甲船,对东方启说:“妈的,你好厉害!”
东方启现在是皇军上将,同时也是皇军海军司令,官阶和东方永白平级,都是二品(请注意,我是一品,和杨明阳、赵余央、张强生一个级别,东方永白、东方启见了我还要下跪呢——当然,他们肯定不跪)。如果按重要性,恐怕他比东方永白还厉害。毕竟他是海军总司令,而东方永白只是陆军的一个上将而已。
东方启:“别在高处站着,小心它。”
东方启对外面指着,那里有一个小黑点。
我从望远镜一看,妈的,永不沉没的骷髅号!上面的各种骷髅还真熟悉!这货真是阴魂不散啊!
东方永白:“河海教旗舰?传说中的骷髅号?你怕它?”
东方启:“要是不怕它,我还藏在这里干嘛?”
东方永白:“去打它啊,不过一艘而已。”
东方启:“我们不是没打过。去少的话被它吃掉,去多的话被大汉吃掉。刘兴朝还有二十艘船,其中两艘旗舰比骷髅号还厉害好多倍。他们一直勾引我们出来。”
东方永白:“可是朝廷已经要对大汉开战了。”
东方启:“我们慢慢跟他们耗,他们耗不过我们的。”
此时,骷髅号发出一个闪光。
妈的,它朝我们开炮了!
我下意识地要溜。
还好,它的射程和天启渡阵地炮的射程差不多。炮弹落在距离我们几公里远的沙滩上,炸出十几米宽的坑。
天启渡十几门阵地炮同时对骷髅号开炮。炮弹落在水面上,跟它还差几公里远。
东方启说:“走吧。如果这是‘帝国之花’号,我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灰儿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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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东方永白、东方启去参观天启渡兵工厂。
十万人的工厂!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人群,挤不开!在他们身边,炮管、炮弹、步枪、冲锋枪堆成山!
东方启:“厉害吧!”
我点点头:“厉害。”
东方永白:“好厉害!我真是长见识了!我以为你给我的武器都是原来大明禁军的,没想到是你们造的!妈的!大炮你们也能造?我都以为是地下挖的呢!”
东方永白看了一会儿,和东方启商量了下他如何买这批军火的事,就走了。
东方启对我说:“张名,我们再看看吧。”
于是,我们俩人又看了一边。
东方启:“厉害吧。”
我点点头:“厉害。”
脑子一想,不对!什么情况?为什么又来一遍?放电影还是做梦?
东方启:“跟当年的大明皇家兵工厂比呢?”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一副坚定的眼神。
看他如此坚定的眼神,就决定不骗他了。
我:“为什么要跟皇家兵工厂比?当年别说汽车和坦克,人家连飞机都能造,从铆钉到喷气发动机!你为什么要跟它比?早完蛋不知道多少年了!”
东方启:“刘兴朝在金陵重建了兵工厂。”
我:“不可能。他们没人没能力,他们的水平不可能超过天启渡。”
东方启:“但事实上是超过的,只不过规模没我们大。我们今年才能生产炮弹,他们去年就能生产了。”
我:“那无所谓。你们的兵工厂比他们的大一百倍,他们打不过你们的。”
东方启:“那长安的兵工厂呢?和天启渡的比?”
我:“人家是大唐皇家兵工厂!皇家!你为什么要跟人家比?难道,你想谋反?”
东方启:“我当然不想谋反。但如果他们要对付我,我怎么办?”
我:“如果他们要对付任何人,任何人都活不了。你就别操这心了,操了也白操。”
东方启:“如果他们对付你呢?我听说,洛阳也有兵工厂,不比长安的差。”
我:“你今天要说什么啊!你让我好糊涂!东方永白的意思?”
东方启:“如果是他的意思,他就直接说了。”
我:“那你要干嘛啊?”
东方启:“当初刘兴朝撤退的时候,带走了一万禁侍军和几百内廷人。他们是整个大明帝国的精华。为了对抗禁军,你需要禁军的知识和本领,甚至是超越他们。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我不是帮你了?我送了一批手下。老实说,我现在都想把他们要回去呢,现在洛阳的兵工厂也需要人。”
东方启:“你为什么不把他们要回去?因为,他们不是特别重要。如果重要,你早要回去了。”
我:“他们都是和我们一起会试的状元!我不过是三十多名。而你呢,忘了,大概几百名吧。”
东方启:“仅仅是会试而已,会读死书而已。如果他们真正的厉害,你会送我?你会不把他们要回去?真正厉害的是像你、赵余央、张强生这些人。”
我:“真是过奖了。”
东方启:“他俩不可能帮我,那只有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回想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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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一口气,回想着往事。
我:“你知道内廷的责任是什么?”
东方启:“责任?什么意思?不要说你们是为了皇帝、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我:“内廷才不关心什么皇帝、朝廷、百姓!我们的目的和意义在于控制世界的发展,把世界仅仅控制在最初阶段,这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真心相信的。”
东方启:“瞎说!你们还有信仰?!”
我:“是真的,即使是现在,我也相信着——可惜,无能为力了。现在内廷的头是张强生。但他严格来说不算内廷的。张强生根本就没接受内廷的教育,连皇家大学都没上过,一来皇宫就开始造枪造炮,什么信仰都没。本来钱照定准备除掉他,重新选一批内廷人。结果钱照定自己先死了,张强生倒还活着。”
东方启:“内廷的教育是什么?”
我:“内廷一直想要变得强大,但目的是为了控制这个世界,让它不要如此发展。在以前,不要说什么大炮、轮船,什么炸药、汽油,就算你钉子造长了,也是死罪!”
东方启:“那还不是为了皇帝的统治!”
我:“我说了!我们根本不在乎皇帝不皇帝!我们废立皇帝就像吃饭一样正常!”
东方启:“那是为了什么?”
我说:
“内廷必须控制世界。
否则,未来一片黑暗,无论是物质还是思想。
你们现在有炸弹,将来就有核弹、反物质弹。
你们现在有各教,将来就有十大邪教,甚至最后的侍死教。
《元老书》说,一旦过界,神子会重生,这就是天启。世界会重新轮回。
坦白说,我不信什么神子,但我相信未来一定非常黑暗。
所以,内廷一直控制着。什么“户籍制”“禁海令”“**令”……全是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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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启:“现在没人管了。朝廷也不管,四川也不管,圣地也不管。”
我:“我其实是想让人管的——不对,我不想让人管……啊,我也不知道……头有点疼。这就像一个弹簧,控制得越严,控制人就越厉害。一旦控制人也不受控制,就越失控。失控后就发展越快。发展越快,就越容易过界,于是就控制得越严……一旦启动,一切都无法停止。妈的!这是一个悖论!又一个悖论!”
东方启:“你想得真多!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如果天塌下来,要砸一定要先砸别人。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要死,我一定要最后一个死。”
我:“哦,好自私的想法。”
东方启:“自私?你居然会说别人自私。我以为自私是来形容你的。”
我:“自私的人都会说别人自私。我是说,我是自私的,所以我就说别人自私,不是说你是自私的,你就说我自私……但其实,你也是自私的……我是说,大家是自私的……我在想,无私的人在人性上合理吗?无私在基因上存在吗?嗯,应该是存在的,就好像同性恋,然而……基因也是自私的……其实,自私和无私都是伪概念。没有‘自私’‘无私’这些东西。人们发明了概念,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愚蠢的凡人!”
东方启:“好多人说你有精神病,我看果然是这样。”
我:“我也这么觉得。”
东方启:“那我问你,你是个什么人?你是内廷人吗?你一生下就决定当内廷人?”
我回想着往昔。
十二年前,二十岁的除夕夜,我看到了东方永白。那时我就已经做好当一个“内廷人”的准备,但那时我绝对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内廷人”的含义。那时的内廷人在我眼里是一群祸国殃民的太监——对,那时我就做好了“祸国殃民”的准备。
到了皇宫,那些内廷人居然说我们内廷是“世界的守护者”“文明的传递者”“永久的存在者”——不知道我是真心还是假信,我信了,而且到现在,我居然还信着——是我信,还是让我信?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了:我是谁?我的思想是我的思想吗?我的行动是我的行动吗?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
头痛欲裂。
东方启:“你现在能管得了吗?五年之内,民间就会造坦克。十年之内,他们会造飞机。至于以后,那就天知道了!我问你,你怎么管他们?”
我:“妈的!关我屁事!”
东方启:“帮帮我!我就想真刀真枪跟大汉干一场!看看我们谁厉害!”
我被他说服了。
我想着“我被他说服了”,那我还是我吗?
头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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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告诉了他——获取真理的原理。
我不会告诉什么是真理,因为世界上并没有真理——除了这个真理。我告诉了他,正像我告诉了安宁之、万毒强那样——我又想到,原来是我把那两人害死了啊。
我觉得东方启会一拍脑门,说:“你真是天才!你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好崇拜你哦!”
但事实是,东方启看着我,说:“这我也知道啊,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啊。”
我悲哀地想到,内廷的实力还是靠他们对实力的垄断,他们不是神,不是天才,他们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切都将会终结。因为,他们、我们只是凡人。凡人而已。
我最后悲哀地想到,长安那帮混蛋肯定会搞倒我的。
我最后最后悲哀地想到,世界的人们肯定也会搞倒长安那帮混蛋的。
东方启看我不说话,说:“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我会让人给你几本书、一本字典。那是古代外国的书,真正的**,全是外国字,上面会教你一切,从柴油机到宇宙飞船,从炸弹到核弹,当然,能不能造得出就是你的事了。”
东方启:“核弹是什么?”
我:“你看,你连什么是核弹都不知道,而我们已经在研究核弹了。你要加快速度啊!”
我对他挥挥手:“再见了。看是你先造出,还是我先造出,但总比外面那群混蛋强。只要他们造出,他们肯定会用——这就是天启!”
所有利于势力平衡的事,我都要做。
我对东方启的话深以为然: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要死,我一定要最后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