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沉…”
我从睡梦中醒来,挪了挪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肚子好饿……”
曾经,我同多数人一样,是一个为了变强而不断战斗的强者。
那种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俯视脚下众生的快感,十分令人着迷。
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只要凌驾于所有人,就可以获得自由,随心所欲地在这个世界驰骋。
可是,我们得到的一切都在三天前化为了乌有。
那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没有人清楚苍穹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人类从未企及的层次。
随着战斗的持续,一层迷雾笼罩住天空,缓缓降下,抱着看热闹心态飞向高空的人们首当其冲,触碰到深空的迷雾。
而后,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从上方坠下,惊恐,绝望,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神明对人类造成无尽杀戮的惩罚,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就像是呱呱坠地的孩童,无助,且无奈。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我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开始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就这样,挣扎着度过了漫长的三天。
温柔的天空,微风拂过脸颊,湛蓝的天空中不时掠过一只遮天蔽星的飞鲸,它那悠扬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引得萤光森林里的幽灵鸟们扑腾着翅膀,准备发动下一次的突袭。
鼻涕蜗牛漫步在湿润的潮石之下,显得格外悠闲;在神圣六芒星的照耀下,蓝月亮星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向世人展示着它盎然的生机。
这里是一块被月之花围绕着的美丽湖泊,名叫圣泉湖,湖中心有三个间歇性的泉眼,喷薄而出的泉水直冲云霄,化作一支七色的彩笔,在天空中优雅地勾勒出一道艳丽的彩虹。
这些天里,我时常在这个地方进行必要的修行,湖中的鱼虾足以让我独自生存下来。
抬眼看了看天色:“是时候回去了。”
我的住所选在了这片幽静的萤光森林里,那里有着幽灵鸟的巢穴,趁着它们结群捕食飞鲸的空当,我得赶快穿过那块地方。
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幽灵鸟们截住了一条落单的飞鲸,后者庞大的躯体落在星耀平原上,将所有的幽灵鸟全部吸引了过去,我得以十分顺利地回到了住处。
……
时间伴随着逐渐习惯的日常飞速流逝,一天天勤奋的劳作让我感受到了生活的充实。
这是飞鲸坠落在森林中压出的一块空地,等到它的尸体被幽灵鸟蚕食殆尽之后,我在其中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木屋,后面耕种着一片粗糙的田地,飞鲸的巨大骸骨便成了这片土地的养分。
或许是因为住在偏远的林子里,失去力量之后,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这样感叹着,我循着记忆走出了萤光森林,打算前往黄金城看一眼,那里的情况究竟如何,令我有些在意。
经过两天的寻找,眼里总算出现了黄金城的踪迹,地面隐约闪烁着点点金光,这铺满遍地的金沙,正是黄金城周遭金沙平原的特点所在。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走入黄金城,入眼之处一片金光闪闪的景象,城内果然有着许多人影。
“唉…还是不行啊……”一位身穿铠甲的高头大汉对着一个铁匠铺的大叔摇着头,十分懊恼地说道:“它的甲壳真的太硬了,而且那些看起来像缝隙的地方特别有弹性,用剑刺上去都可以带着人一起弹飞,好不容易让它掉进了陷阱,结果还是失败了……”
说着,大汉拔出了腰间的铁剑,剑身之上明显可以看出几条触目惊心的裂痕。
“不仅损失了三个同伴,连这剑也败给它了。”
“哼!谁让这怪物出现在神子大人想要开辟的商路上呢,剑的修理就放心交给我好了,早点想个办法把它干掉吧。”
利用手里的食材交换了一些有用的物品,天色已是有些暗了。
“得快些回去了!”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了萤光森林。
走在幽静的森林里,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线。
“糟了!过几天就是星耀日!”
所谓星耀日,就是每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即将迎来新年的一天,虽然以前人类并未将这日子当一回事,但我知道,所有的生物在星耀日的前后总计三天,都会变得异常焦躁。
看来是回不去了,想到眼前即将踏入的幽灵鸟巢穴,万千只幽灵鸟的身影令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过我所担心的远不止这些,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早已陷入了一场危机之中。
慢慢地,靠近了,虽然尚有些距离,但大地的晃动已经逐渐强烈了起来,我毫不犹豫拔出了腰间的刺剑,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树枝断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眼前出现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头有着如铁丘般沉重身体的铁甲大犀牛,此时正迈着与之身材不成正比的矫健步伐向我的方向奔袭而来。
他的速度真的很快,以至于我能做的,仅仅是等着他到来而已。
不一会儿,铁犀牛巨大的身躯停留在了我的附近,它焦躁地搜索着,探寻着我的气息。
忽然,它猛地扬起自己巨大的犀角,我藏身的巨树立刻拔地而起,碎屑纷飞,见此情景,我迅速朝一旁跳开,面对这头铁犀牛,开始了我与它的搏斗。
虽然它的块头很大,像是个笨重的胖子,可它的身手又出乎意料地敏捷,和它战斗时,我竟被逼得节节败退,连一丁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过还好,暂时没有被它打中。
如此僵持了许久,我感到自己行动慢了下来,但它还如此的精力充沛,看来无法和它打消耗战了。
这样想着,我躲到了一块潮石的后面,虽然看上去可以略微阻碍它的进攻,但我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如果力量没有被封印的话……
果然,它只是笔直地冲锋,坚硬的铁角直插入潮石之中,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向一旁躲避,妄图用细剑攻击它的眼睛,但它同样明白自己的弱点,反射性地闭上眼皮,剑尖划出一道闪亮的火花。
“哞!”铁犀牛猛然发出一阵嘶哑的叫喊,显然它很不耐烦了,前肢高高腾起,竟是站立了起来,想要通过更为灵活的方式进行攻击。
虽然我还是躲开了它的攻击,当我闪开之后才发现,它这次的目标并不完全是我,在它的巨蹄践踏之下,沙石和树木的碎屑四处飞溅,击打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深深的血痕,它真聪明!
没机会想那么多了!这一次,我试图找到机会反击,在闪过它攻击的同时,我的剑直刺向它的身上铁甲的缝隙。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那个队长的话,“铛”的一声,我的剑弯曲着被弹飞出去,就连我的手都被震得有些颤抖。
难道真的没法战胜它吗?
慢慢地,我失去了信心,绝望地做着反射性的闪避,现在的我,已经遍体鳞伤了,拖着疲惫的躯体,逃跑着。
疲惫充斥着我的躯体,只是一个疏忽,它挥舞的犀角牢牢落在了我的胸口,我飞出的身体重重砸在一个土丘之上,再也没有力气使我爬起来了。
它走了过来,准备给我最后的一击,一个偶然,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块鲜红的色彩。
“那是…”
那是一块新长出的嫩肉,在铁犀牛的胸口缺失了一块坚硬的铁甲,虽然我不知道它的伤是怎么来的,但仿佛一切都出现了转机。
力量的消失都没让我放弃,眼前的局势更不容我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细剑就躺在身旁,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伸手抓住剑身,任凭锋利的剑刃在我手中尽情地撕扯,我也毫不畏惧。
剑柄入手,铁犀牛的攻击也已临近,在它耀武扬威般扬起前肢,准备一脚将我踏入土丘的那一刻,我终于瞄准了它的伤口,惯性,使得我的剑毫不费力地穿透了皮肤,剑尖不断向内探索着,直入心脏。
“啊!!!”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我也发出了最后的嘶吼,它的尸体死死地压在了我的身上,这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虽然极力挣扎,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蔚蓝的天空,看着金色的神圣六芒星,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
幽灵鸟刺破天空的叫喊在耳畔回荡,微风如纱一般轻抚着大地,清凉的水滴落在脸上,让我的意识逐渐清醒。
我费力地睁开双眼,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刺眼的金色,再看看周身,是一堆鲜红的粉末堆砌在我的身上,微风的吹拂下粉末飞散,渐渐露出了我的躯体。
我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一切好像并没有就此结束。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的虚弱令我疼痛不已:“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感叹着这个世界的精彩,内心深处却又涌现出一抹孤独,就在自己暗自神伤之际,一个声音甜甜的在耳边响起:“大哥哥,你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