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千多年以前,人类自满于通过修炼而获得的强大力量,因此对于那些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的知识不屑一顾。
古人类就像一个野蛮的族群,遇异己者相残,居安宁者难眠,得富贵者贪婪,他们通过不断的杀伐,强大自身,却总是忽略了脚下的生灵涂炭,那个时代的神印大陆在人类的摧残下仅存一片荒芜。
然而人类所信仰的神明就像默许了自己眷族的所作所为,一次也不曾出面阻止,这也愈发助长了人类对杀戮的向往。
直到千年前的那个夜晚,两位不知名的神明爆发大战,空中的能量波动搅得世界天昏地暗,大陆很快被笼上了一层淡蓝的薄纱,有自认实力高强的人类想要一探究竟,却没有一人能够活着回到地面。
正是那弥漫天地间的蓝色雾气,犹如封印般束缚了所有人类的力量,而在那场大战之后,两位神明也不见了踪影。
后来,紫色雾气缓慢渗入地面,无数的生灵在它的滋养下获得了重生。
草原,森林,山川,河流,大海,无不向世界吐露着自己的生机,只有人类,如同受到了诅咒一般,再也无法脱离地面的束缚,使出足以呼风唤雨的力量。
没有了力量,人类从高空坠下地面,许多人因此遭受打击,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郁郁而终。
但其中也有部分人为了生存下来,开始拼命地挣扎。
“饱受诅咒痛苦的同胞们,事到如今为何你们还要执迷不悟,既然我们成为了弱者,自然要像弱者一样生存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重新飞上天空,俯瞰这片不再渺小的土地。”
就在人们对前路感到迷茫之际,一位自称神子的人站了出来,他以自己过人的常识教导大家耕耘劳作,建立家园。
有了神子的带领,一批人因此振作起来,互帮互助,渐渐过上了充实的生活。
在神子死后,他的后代也继承了神子的智慧,世世代代被选作人类领袖,指引人们不断发展壮大。
千年过后,大夏王朝这个庞然大物已然拥有了强大的底蕴,并且统治着整个神印大陆。
“难道你们连自己信仰的神明是谁都不知道?”失望地合上手中的书籍,墨晨发出一声叹息,没想到这本关于大陆历史的书竟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一千年前的先辈们连文字都不曾普及,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详细的记载。”
从修炼中醒转过来的苏凉很不理解墨晨为何要去质疑神明的意图,兀自撇了撇嘴,思索道:“不过有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话,应该知道更多的东西。”
“你是指这一代的神子?但我们要怎样才能找他?”苏凉的提醒让墨晨眼前一亮,但他此时的样子看上去依旧没什么精神,显然觉得问神子也不太靠谱。
苏凉点点头道:“这一代神子当然就是大夏王朝的皇主夏岚,据我了解,我被赶出苏家的事情基本没有外人知道,所以只要利用我在苏家的身份或许就可以与他说上话。”
“苏家公子的身份吗?嘶…你这身体也太不健康了,算了,总之先去找找看吧。”久坐之下,墨晨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发麻,略作舒展之后,墨晨深吸一口气,举步行出了草屋。
“我以前每天都在锻炼的好吧,这也能不健康?”
无视掉精神世界里苏凉传来的抱怨,此行墨晨自然是要四处询问有关夏岚的消息,或许正是因为来到神塔领域之后隐约察觉到的各种异状,墨晨才会对斗神的身份心存质疑。
至少在知晓答案之前,他绝不会认定斗神就是一千年前人类所信仰的神明。
……
“你是说夏皇?得了吧,现在谁不知道他背弃了斗神大人的意志,丢下我们独自跑掉了啊,小伙子不要天天呆在家里不问世事,连这种事情都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负手而立,优哉游哉,摇头晃脑地向远处走去。
“怎么可能!”苏凉在脑海里发出一声惊呼,这已经是墨晨问过的第七个人了,但是从这些人的回答中不难看出,这位被称作神子后人的人,根本不存在于神塔领域之内。
“可我们已经问过很多人了,”墨晨右手按着额头,仔细地思考着迄今为止获得的信息,“这情况肯定有问题。”
经过之前的一番询问,却是得知自从魔物入侵,人类被斗神召唤进入神塔领域之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夏岚和他的家眷。
有人认为他已经死在了魔物手中,有人怀疑是他勾结魔神带领魔物入侵了神印大陆,还有人认为他就是魔神的化身,总之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人真正知道夏岚的行踪。
“你怎么看?”经过一开始的难以置信,现在苏凉已经平复了心情,既然唯一可能知道那段历史的人已经消失了,想必墨晨也是时候放弃了吧。
“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墨晨缓步走这片出人群冗杂的区域,沉声道:“所有人都被带到了神塔领域,唯独你和夏岚以及他的亲属没有,在你看来,你们有什么共同点么?”
“对啊!”听到墨晨的疑问,苏凉顿时精神一震,竟是不经意间切断了墨晨对身体的控制发出一声惊叫,随后不解地挠起了脑袋:“为什么我醒来之后还在原来的地方呢?”
对于苏凉一惊一乍的反应,墨晨只能报以一声轻叹,再次问道:“你认识夏岚吗?”
苏凉也意识到了自己不经意间的失态,似在发泄着对自己的不满,回到精神世界中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略带焦急地答道:“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不过要说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我的精神力很强吧,难道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被斗神带到神塔领域?”
“可能是吧,”墨晨耸了耸肩,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动,说道:“作为神子,可能精神力也挺强的吧,不过我就怕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苏凉最终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墨晨的节奏,跟他说话,似乎只需要回答他的提问就够了,至于思考什么的,全部交给墨晨就好了。
墨晨寻出一块裸露的黑色土地,用钝化的小刀在地上画出了几个由线条连接着的图案。
“我们可以根据至今为止得出的情报做出一个假设,假如斗神真的不是一千年前人类所信仰的神明,那夏岚应该也不是斗神的人。
神子一代代传承,他们一定有着另外一位神明的某种力量或是物件,所以斗神不会或者无法将神子和他的家人带进神塔领域。
还有一点,虽然千年前人类被封印,但他们的后代再没有接受过神明的刻印,因此可以把你们看做是无信仰的族群,所以即使被斗神召唤也是理所当然,而你……”
说到这里,墨晨略微顿了顿,在地上写下了两个汉字“兮缘”。
“这是什么?”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苏凉自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只好向墨晨问道:“这么说来,我当时也没有接受过神明的刻印,可是为什么连我也没有被召唤?”
墨晨收回插入土里的匕首,起身继续向前行去:“你…认识兮缘吗?”
“那个女魔头?”听闻兮缘的名字,苏凉的灵魂如同受到惊吓般发出一阵轻颤,口中没有底气地愤然道:“她应该是你认识的人才对吧?说起来每次只要她出现在面前,我的精神力就像是不属于我了似的,反倒让我的灵魂没法动弹。”
“就是这个!”有了苏凉的回答,墨晨终于得出了想要的答案:“我怀疑,你的精神力修炼法的来源,正是…”
“不可能!”苏凉忽然大叫着打断了墨晨的话,猛地用精神锁链将后者牢牢锁住,一字一句的道:“那是我父亲交给我的!”
“随你怎么想了,我说的这些也只是猜测罢了。”苏凉的反应似乎并未出乎墨晨的意料,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灵魂受到的痛楚,并对苏凉的精神力有了新的认知。
“抱歉,我太激动了,”苏凉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看着墨晨那被精神锁链勒得有些变形的灵魂,他赶紧收回了精神力,将墨晨从精神世界中释放出来,虽然他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精神世界的灵魂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目前为止,对方所做出的举动还算友善,于是冷静下来问道:“你只考虑了斗神不是我们信奉的神明,那如果他是呢?”
“这也是我不信任他的原因…”
墨晨停下脚步,灵魂的扭曲让墨晨头晕目眩,不过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清明,回过头望向屹立在远方的神塔,沉声道:“如果他是,夏岚的存在怎么着也该有个说法,总不可能是悄悄回归父神大人的拥抱了吧?”
“什么意思?”苏凉不解。
“夏岚作为如今人类的统治者,他当比任何人都要具有发言权,可是斗神却没有让他出现在人们面前,而是让莫云所说的策士团作为他的传话人,这不奇怪吗?”
“所以不是他不让,而是他没法让夏岚听从他的命令?”苏凉明白了墨晨的意思,转而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就算你知道了斗神真正的身份,那又能决定什么呢?”
“决定了我们应不应该听他的话。”
“听他的话?”
墨晨朝着远处的神塔抬起一根食指:“如果斗神不是千年前人类所信仰的神明,那他的所作所为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虽说我们需要赢得这场神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帮助斗神达到他的目的。”
“无论他作为一个神明是好是坏,既然想要利用人们的信仰来蒙蔽大家的双眼,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我绝不会让他如愿,而且……”
话到此处,墨晨不再言语,他没能在苏凉的面前说出后面的话:而且若是如此,事情恐怕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神战既是斗神与魔神之间引发的纷争,那么没有接受斗神刻印的苏铃和苏千,真的可以如愿复活吗?
“咕……”听闻墨晨的话,苏凉的灵魂咽了咽本不存在的口水,陷入了沉默。
墨晨收回指向神塔的左手,再度背朝神塔向前走去,两眼望向不知何处的远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呵,看来事情远比想象的要有意思,而你,又在这里面充当着怎样的角色呢?希望不会也像斗神那样,只是把人当作达成目的的工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