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涣离已然看见了刺客的惨状,或者说君桎此番动作,完全是掩耳盗铃,几十具尸体,他就算当得住一具,也挡不住其他。
对此,君涣离只是浅浅的扫了一眼,就不再管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君桎温柔的性子,会这般,但她想这是君桎自己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去深切的追问,再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待要杀自己亲人的人,君涣离同情心还没那么泛滥。
在发现君桎真的没有受伤,衣服上甚至连血都没沾上,不由松了口气,只觉得君桎似是多此一举的小动作很暖心,她一白骨精什么没见识过,君桎未免把她想象得太脆弱了。
姜玄恒这时插话道,“这些死人要怎么办?”
君桎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风风火火得掳走了君涣离,虽然也因此没让君涣离被刺客袭击吧,可却那么快回来,让君涣离看到了满地尸体!你倒是等他回过神把尸体处理掉再回来啊,被妹妹知道自己哥哥居然那么残暴,再也不理他,再也不让他摸摸头了怎么破!
姜玄恒对君桎愤愤得视线不置可否,在君涣离盯着地上的尸体发呆,注意不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无声的对君桎说了三个字,“十三号。”
君桎身子一僵,双手握拳,这个人,他居然……
君涣离没注意到他们两人间的暗涌,摸摸下巴问道,“桎哥,你知道这些刺客是来自哪里,是谁派来的不?”
君桎回神,望着君涣离摇摇头。刺客只说是要取他的人头,而他当时被杀意和怒火控制,只顾着把人杀干净了。想取他人头的人很多,但若是那些人,应该不会只派这种垃圾来才对……君桎皱眉沉思,再抬头看,就见自家妹妹正蹲在地上,把尸体往一个巴掌小袋子里面装。
地上的尸体量锐减,而君涣离依旧在装着,想来小袋子是一种储存空间法器……这才不是重点,重点是为啥自家妹妹对着惨不忍睹的尸体一点都不害怕,君桎忍不住抽抽嘴角。
君涣离在把最后一具尸体装起来后,迎着君桎惊悚的眼神,眨眨眼睛,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啊,桎哥你在看什么?”
姜玄恒笑而不语。
君桎,“……”离妹妹,装傻这套路你很熟啊。
君涣离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立刻闭口不言。连她都能听见,君桎和姜玄恒应该早就听到了吧……还好她动作快,尸体都已经收进乾坤袋里了,周围除了雪地上的痕迹凌乱一点外,没什么奇怪的,而且雪还在下,这点痕迹不久也将被掩埋。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走到了君涣离三人的附近,可是并没有继续行进越过他们三人,而是就此停了下来,马车中钻出了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怀中抱着把油纸伞,娉娉婷婷得朝姜玄恒走近,盈盈福身,“上卿大人有礼,我家小姐刚从魔兽森林回来,见到上卿大人矗立雪中,特令奴家送伞给您。”
姜玄恒视而不见,视线直直得看着君涣离,“雪越来越大,阿离和桎兄也早点回家,我便先告辞了。”
从始至终对那名丫鬟仿若无睹。
那丫鬟是冲着姜玄恒来的,姜玄恒都不理,君涣离才不管呢,更何况她本早就打算走了,就是因为姜玄恒才耽搁的,也拉着自家哥哥,告辞离去。
丫鬟从福下身子起,没有姜玄恒搭理就没敢起身,直到姜玄恒和君涣离君桎三人走远,半屈的腿立在雪地里已经酸麻,委委屈屈的转身跑回马车上,“小姐……”
马车上的人正是津安城四家家族之一的翟家的大小姐翟飞飞,优雅得靠在马车的软垫上,瞧了丫鬟一眼,“我都看见了,碧桃,哪次我让你去送东西,上卿大人有接过?”
碧桃瘪了嘴,“那小姐为何还继续坚持?以小姐的天赋修为,什么优秀的男子配不上。”
翟飞飞笑了笑,扬声让车夫继续驾车,望了眼君涣离他们刚才站着的,还没被雪掩盖干净的凌乱的雪地。
“上卿大人天人之姿无可比拟,修为实力深不可测,又是……”翟飞飞眯起双眼,“这样的男子再配不上我,我还真想不出什么人能配上我了。”
碧桃道,“确实啊,可是,上卿大人并不接受小姐的示好,刚才还很亲昵的叫那个女子的名字呢?”
“若是他随便就接受了,本小姐还不稀罕呢,”翟飞飞挑眉道,“听说昨晚曲向晚那个笨蛋在佣兵部落里大闹一通,就是为了个女子,想必就是刚才那位了,她可是君家人,还是君家那个有名的废物……”
碧桃皱眉,实在想不明白,既然那女子是个废物,姜玄恒为什么还和她那么亲近,反倒无视那么优秀的小姐。
“笨蛋,”翟飞飞嗔了碧桃一眼,又扬起下巴自信道,“上卿大人可不是那种胸无大志的人,他那样的人,肯屈居人下,定然有自己的野心,所以他接触君家一定有别的目的,反正上卿大人就算联姻也不会是找君家人,只要我们翟家成为津安城四大家族之首,他迟早是我的!”
翟家分家和君家分家的那几个不安分的在密谋什么,翟飞飞清楚,她也知道翟家的家主,也就是她爷爷同样清楚,之所以听之任之,是觉得这确实是吃掉君家的产业,把君家彻底赶出津安城的好机会,只要翟家势力变得庞大起来,她再通过宗门试炼,成为宗门弟子,姜玄恒就不会再无视她的示好,进一步成为她的人了。
想到那么优秀的男子会成为自己的伴侣,翟飞飞觉得自己仿佛真要飞起来似的,曲向晚那个笨蛋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意,死皮赖脸的往上卿大人身边凑只会遭人厌恶,津安城里恋慕上卿大人的人不在少数,可像她那样往上冲还不知羞耻的可就她一个了。
翟飞飞不自觉得轻蔑的哼了一声,一切都不着急,待收网之后,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才是胜利者,无论地位还是男人。
晁国皇宫,钟琳殿,穆清和对着裹着黑色劲装,背缚黑色重刀,一身血腥气的男子笑道,“铮铭,你回来了。”
男子剑眉一竖,弯腰抱拳,工工整整的行了个礼,“臣傅铮铭不辱使命,自棣城捉拿妖物归来了。”
穆清和,“……阿铮,你何时学了这些需礼。”
傅铮铭直起身子,两手抱臂撇嘴道,“还不是朝中的那些老迂腐,说我对国君不敬,这些年我因为这事儿被参的奏折,可以从皇宫门连接到津安城的城门根,再不注意,我直接用奏折垒做楼跳下去自杀得了。”
“阿铮。”穆清和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傅铮铭嘿嘿一笑,凑到穆清和身边坐下,“我知道清和对我好,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不说要,就绝不会死。”
穆清和皱眉,“我救你可不是为了奴役你。”
“但我就是为了被你奴役生的!”
推门而入的姜玄恒正好听见傅铮铭这段真情告白,举着手里的奏折笑道,“真是不巧,今天又收到一份参傅统领的奏折,不知傅统领是选择盖楼自杀,还是继续被奴役?”
傅铮铭看着推门而入的姜玄恒,神情呆滞了半晌,“如果我没记错,今日是休沐吧……”
姜玄恒,“没错。”
“嗤,休沐仍不忘记因为礼仪之事参我一本的,也就那位御史台大人傅亦博了吧。”
穆清和莞尔,“那是你爹。”
姜玄恒把奏折拍在傅铮铭脑袋上,“你风尘仆仆的捉拿屠城凶犯归来,也是累了,快回去洗洗睡吧,奏折拿着慢慢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傅铮铭从头顶拿过奏折翻了翻,随口嘟囔了句什么,便跟穆清和告辞离开了。
“阿铮这孩子,是不明白傅御史的良苦用心。”穆清和望着傅铮铭的背影笑眯眯道,“阿铮性子直来直去,我亦从不用规矩束缚他,他只晓得要把我交代给他的事情做好,外界的言论一概不问,不适合官场生存。”
“可你却把他拉了进来。”姜玄恒看了眼穆清和,“凭傅铮铭的行事,朝堂中看他不顺眼的不少,参本众多,傅御史为其父,又主掌官员言行,若他不在其他人之前率先站出来参本,难免被人指摘血亲相护,反被弹劾,傅家书香门第,傅铮铭之前又都是一脉单传,人丁稀薄,若傅御史被弹劾出朝廷,难免傅家衰败不保。”
“对傅铮铭来说,也只有傅御史领先众人挑出傅铮铭的毛病,才能再众人准备好参本之前上报,你们两人争锋相对一盘,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后面的人也不好再借这些由头发挥。傅御史看中你对傅铮铭的爱护之心,而你又明知傅御史的处境,有心用他保傅铮铭,相互之间又心照不宣。”
穆清和狐狸般狭长好看的眼睛,眼角轻挑,“凡事看得太过透彻也并非好事。”
姜玄恒凤眸敛下,“世间事清清浊浊自有一定的平衡规律,止烽烟,造盛世,我是信你,才助你,才将荆州的江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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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涣离:谁给你的勇气敢觊觎我家阿笃?
翟飞飞:梁静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