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别说开后,之后的日子里,多少都带了点珍惜时间的心情在里面渡过每一天。
这天上官御亭刚下课回来,就听到悠悠扬扬又断断续续的笛声传来,刺耳得很,让他都忍不住想要塞住耳朵。
“谁在吹笛子?”上官御亭皱了一下眉头,问向一旁的下人。
下人也一脸苦逼兮兮的样子,无奈的回道:“是小神医,一大早起来没多久就开始吹了,她自己倒是吹得很高兴,可是苦了我们这群做下人的了。”
下人们都喊小曲儿为‘小神医’,上官御亭也听习惯了,立马就明白过来是小曲儿在吹笛子,立马顺着笛声去找她。
顺着笛声走进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发现笛声是从上头传过来的,上官御亭皱着眉往树上看去——果然看到一片裙角。
——“小曲儿!你又爬树!”上官御亭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
说好了不准爬树不准爬树,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了这是?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笛声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几秒后回归安静。
小曲儿从树上往下一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上官御亭,是你呀……你下课回来了呀?今天怎么那么早?”
“你先下来!”上官御亭就是不顺着她的话给她转移话题,命令道。
“我下去你可不准生我的气!”小曲儿梗着脖子回嘴道。
上官御亭深吸了一口气:“行,你下来,我不生气。”
小曲儿撇了撇嘴,当骗小孩呢?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她才不信呢,指不定下去又要给他数落一顿,简直比她师傅还要啰嗦,她师傅还不管她爬不爬树呢!
见她不下来,上官御亭还真是没脾气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子野蛮,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就不说嫁不嫁的出去,爬树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她就那么将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就摔下来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摔下来可不是说着玩的!
“你快下来,树上危险。”想到这里,他连忙道。
“上面不危险,很安全的!”小曲儿笑嘻嘻地说道。“不信你也自己上来看看,很好玩的,视野很广呢!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哦!”
“……成何体统!”上官御亭甩袖就要走,又被小曲儿的笛声硬是留住了脚步。
今天如果放任她就那么吹,也不知道要吹到什么时候,按照他这几周的了解,小曲儿可是从来不午休的,自己不午休就算了,打扰到他们整个府里的人休息就不好了,尤其是他娘亲,病还没好透呢,这就打扰了她的休息,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病情。娘也真是的,就任她在这儿吹了一早上,也不管管,难道是看在神医的面子上不管她么?这也太放任了,他可受不了!
又停在了树下,上官御亭咬了咬牙,吩咐下人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然后在下人惊异的目光中开始爬树。
——“哎呀,少爷小心点啊!”
——“少爷你不必亲自上去啊,要什么吩咐我们就行了啊!”
——“少爷快下来,您摔着了我们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上官御亭才不听他们说什么,只专注的爬树。
小曲儿被上官御亭这个举动吓得呆了呆。
不是吧,她就是随口说说,中原这些少爷公子哥可不同于她们苗疆那些人身强体壮跟头牛似的,个个都是柔弱柔弱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满口的之乎者也,身子骨娇贵得很,万一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原因还在她身上,她可不得被师傅说死啊?!
“诶!你干嘛!”小曲儿出声制止。
上官御亭还是没有理会,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爬了上去,小曲儿连忙给他让了个位置,伸出手将他拉了上来,好让他坐稳来。
“你怎么上来了?”小曲儿哭笑不得。
“让你下去你不下去,我就只好上来了。”上官御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色却有些微微发红,不过树的阴影遮住了一些,这才让小曲儿没有发现。
“你刚才才说成何体统来着。”小曲儿偷笑了一阵,瞬间就给自己打脸,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相处久了之后觉得上官御亭这个人有趣多了,不像别的那些人一样,呆板得要命。
上官御亭就坐着,也不说话,估计是在调整心态。他这个大少爷可是从小都没干过这种事情,在他的世界里,这可是很不符合礼数的事情,夫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第一次干这种事也不知道瞒不瞒得住爹娘,希望下人不要那么多嘴就行了。想多了,一时间就有些失神。怎么自己就突然想不开陪她疯了呢?这可不像平常的自己啊。
想着想着又被一旁难听的笛声打断了思绪,他皱起了眉头来,伸手就抢过了她的笛子。
“诶,你干什么呀!”小曲儿一脸不高兴,她吹得正开心着呢,怎么就来抢她的笛子,大少爷一个难道连个笛子都要抢别人的嘛!
“你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吹笛子?”上官御亭问道。
“心血来潮是什么意思?”小曲儿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就转移了。
“……”上官御亭顿了顿,继续道,“就问你怎么突然想吹笛子了?”
“我们苗疆的人每个都会吹笛子的。”小曲儿颇为自豪的说道。“就是靠笛声来控制毒虫啊蛇啊什么的,还有蛊虫的。”
‘每个人都会吹笛子’这句话里的‘每个人’应该不包括小曲儿,不然她这种水平也叫‘会吹笛子’的话,那苗疆的人简直太恐怖了,组一支乐队来朝贡都能用声音谋杀帝皇了。
“所以你这是在……”控制毒虫毒蛇或者是蛊虫?上官御亭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物。
“我?”小曲儿不太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我还在练习啦,来中原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过笛子了,有点生疏了,所以才断断续续的……”
不止断断续续的,还真的每个音的搭配都很奇怪,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简直就是噪音在扰民嘛!别告诉他苗疆的音乐就是这样的,他可不会信!
“你……要不要和我学一曲?”上官御亭突然道。
“咦?你会吹笛子的吗?”小曲儿的眼睛都跟着亮了。
“也……也不是很会,咳……”被她那么一说,上官御亭反倒有些害羞。他是会一点,比较拿手的还是古筝,还是之前学的,所以只会简单的几首曲子,笛子就只会吹一首,不过一首就够她学的了。
“上官御亭,你也太厉害了吧,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会啊!”小曲儿兴奋的说道。
“咳……你还要不要学了?!”上官御亭拼命掩饰自己的羞涩。
“学学学!”小曲儿连忙狂点头。
“那就下去学!”上官御亭松了口气,连忙往下一跳,安全降落,就是脚有点麻麻的。
小曲儿像个轻盈的蝴蝶一下落在他身边,也没见有什么不舒服的,笑嘻嘻的看着他。
上官御亭再次重申了一次让她别再爬树,很危险之后,才把笛子还给她,让她随着自己到自己的书房去,再让下人把他以前用的笛子拿去给他。
小曲儿难得乖巧的跟着他来到他的书房前,下人也很快就把他的笛子拿上来给他了。
“你先听我吹一遍?”上官御亭试探性的问一句。
“嗯!”小曲儿连忙点头,求之不得啊!
上官御亭将玉笛轻轻凑到唇边,舒缓的笛声便传了出来,越到后边笛声越急促。
一曲过后,小曲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连忙鼓掌:“你吹得真是太好了!”
差点脱口而出和她苗疆那些人比起来谁的比较好,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这样问太幼稚了,上官御亭又干咳了一声,开始耐心的教她前几个音节。
小曲儿学得倒是很认真,但是自己吹起来,又不是那回事。
上官御亭听着她一遍一遍吹着前几个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明明没有哪里不对,听起来就是少了点什么味道。
“这首曲子,叫《鹧鸪飞》。”上官御亭缓缓道来。“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乡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至今惟有鹧鸪飞。”
“听着感觉很悲伤的歌曲啊。”小曲儿虽然不是很懂中原的文化,但是总觉得,这首歌应该是悲伤的才对。
“是啊。”上官御亭叹了口气。“所以你吹的时候也要带着一点自己的情绪在里边,有情绪在里边,才能吹得更好。”
小曲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先教你四分之一,这首歌有点长,怕是一下子教你太多,你也记不住。”上官御亭贴心的说道。
“好!”小曲儿点了点头。
听到笛声,曲染离走到窗边,皱起了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就一直警告过小曲儿,不要和中原人走太近,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曲儿却总是不听。中原人的阴险丑恶她都看在眼里,小曲儿还小看不清这些东西,她还太过于单纯了,太容易被骗了。在中原不宜久呆,时间也差不多了,差不多要回苗疆了,到时候回去了,再悄悄给她下一个能遗忘一段记忆的蛊就行了,让她忘记在中原发生的这一切……
就当都是一场梦好了,梦醒了,就都忘掉吧,对她来说会是一件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