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群中站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脚上穿着黑色平履,一袭玄色长袍,袍尾落地有几尺长。
那人云淡风轻说道:“安乐公主好兴致,在青楼里拔美人指甲为乐?”
她抬头看那男子面貌,竟然是李重俊,身后还跟着李承况,上次他和素溪打架来不及细看。
今日一看,这李承况身材修长,一袭青花长袍。腰细宽带,配着和独孤祎一样的陌刀。眉宇浓厚有神,嘴唇薄儿上弯,好似面带桃花,倒更像风度翩翩的公子。
怎么都不像一个曾和李重俊一起统领十万军队,大战潼关数月,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李重俊甩开长袍坐在李裹儿身边,翘起一腿,拿起桌上的瓜子,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那女婢也停了下来,看着李裹儿。
李裹儿“哼”了一声,道:“奴才就是奴才,空有一身本事又如何?这命啊,早晚都是奴才命。”
李重俊“呸”了一声,将瓜子皮吐在李裹儿脚下,嫌恶道:“这瓜子,看皮相饱满俏丽,里面却发霉发烂,真是空有其表,耐不住让人恶心。”
李裹儿怒气冲冲,道:“你?”又冷笑一下,用手指着青杀道,慢慢道:“刚才这奴才自不量力,要保护那歌妓。同是奴才,相互怜惜。有趣,呵呵,继续拔!”
李裹儿将“同是奴才”说的尤其大声。
忽然李重俊起身,将青施扶起。眼睑未抬,淡淡道:“再拔下去,她就要死了。明日长安大街小巷,就会传遍,堂堂安乐公主大闹青楼,拔光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指甲,令人惨死。这大唐第一美人变成大唐第一毒妇?好像也很有趣?”
李裹儿犹豫了一会儿,将披帛捂住嘴鼻,道:“这鬼地方,一股子酸臭味,本宫一刻不想多呆!”
说罢,就带着十几个侍卫和女婢离开了芙蓉楼。
众人皆长吁了口气。
青施看着李重俊,弱弱道:“谢殿下救命之恩,请受青施一拜。”
还未拜完,就晕倒在李重俊怀里。
只见李重俊轻轻揽着青施纤细的腰肢,整个抱在怀里,李承况和素溪也跟了上去。
说书的先生常常讲的英雄救美,不过就是这二人此时的画面。众人也是吃惊,传闻太子不近女色,今日这是为何,这女子怕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她想到李裹儿有主子宠着,青施有李重俊护着,她心里就像这偌大的殿内,空荡荡的。
她突然想到,她又在李重俊面露了脸,他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但眼下还有个更紧急的事情,李大厨让她及时回去,不然会连累李大厨。
她一路轻功,回到丞相府。丞相府后厨前院,还是和往常一样。
她偷偷吁了口气,不料后院却人仰马翻,众人围着一直鸡扑来扑去。
那鸡羽毛乌黑发亮,鸡冠高高耸立,咯咯直叫,满院乱飞。
她脚踩着鸡笼,凌空一跃,果然在半空中逮到了它。抽出短剑,一剑封喉,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李大厨笑着不停夸,“青杀出马一个顶两。”
这几日,李裹儿也没找过她,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生活,杀鸡,杀猪,砍柴……
夜色如水,一轮圆月好似挂在芙蓉楼方向。
她见丞相府人大多都已入睡,忍不住翻出墙外,一路飞檐走壁来到芙蓉楼。
“素溪?”小声敲着的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素溪穿着睡袍,看见是她,两手圈住她肩膀,将她整个抱入怀里。
“小丫头,你那日吓死我了。”
素溪说完,将她拉入房间,仔细看着她,道:“后来安乐公主可为难你?你在丞相府可还好?你是不是没长心……那般危险情况,你怎么就出来逞英雄,多危险,你不知道么。”
她忙道:“好好好,素溪,我错了。”犹豫片刻,又道:“我每日在丞相府?恩,打打杂,都挺好,李裹儿没再为难我。”总不能说,她已经从堂堂杀手点金榜榜首沦落为杀兽了吧,每日除了杀鸡,杀猪,砍柴还是杀鸡……那太丢人了。
素溪听后,眉头略微舒展了些,又道:“哦,那就好。说来那日,还多亏了那太子了。”
青杀又问:“青施呢?她怎样了?”
素溪去关了窗,小声道:“公子知道那日安乐公主来大闹一场后,没说什么,便让青施以报恩名义去了东宫。潜伏李重俊身边,暗中获取消息,已备不时之需。”
她低着头,想到她和青施在公子心里也许是一样的,只要他需要,随时可以赠给别人。
她问道:“那李重俊又不傻,必然知道青施是主子的人,那她岂不是很危险?又谈何取得李重俊信任?”
素溪道:“主子说,日久生情,相信李重俊,早晚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且那日李重俊相救与青施,可见这个太子对青施已经有了兴趣。”
主子竟然信日久生情,那他和她这十几年,也没生出半分情来,只能说明她不是美人。又想到那李裹儿不仅是万千宠爱一身的公主,又是大唐第一美人。她拿什么和李裹儿争?简直被人笑话掉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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